凌晨三点三十分,安全区东门内侧。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吸进肺里带着刺痛的寒意。指挥型猛士的后舱里,只有仪器屏幕发出的幽光和电流轻微的嗡鸣。
赵建军坐在我对面,仅存的左手手指在战术平板上来回滑动,进行着最后的数据核对,眉头紧锁,专注得仿佛要将屏幕看穿。
张鸣在一旁调试着通讯阵列,确保与各分队、炮兵、乃至空中“鹰眼”的每一个频道都清晰畅通。
舱外,是另一种形态的寂静——一种饱含着巨大能量、引而未发的压抑。透过加厚的防弹车窗,能看到一排排引擎已经预热的车辆,排气管喷出白色的呵气,像一头头蛰伏巨兽低沉的呼吸。
战士们的身影在探照灯偶尔扫过的光柱中一闪而过,他们沉默地检查着手中的武器,拉拽枪机的声音清脆而冷冽,整理弹匣袋、加固战术背心插板,每一个动作都熟练而机械,将最后一丝紧张压在心底。
道路两旁,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没有喧哗,没有哭泣,只有无数道目光穿透夜色,聚焦在这支即将出征的队伍上。
那是安全区的群众,他们裹着单薄的衣物,在寒风中翘首以望。目光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殷切的期盼、无法掩饰的担忧、还有最深沉的、无声的祝福。
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孩,睁着懵懂的大眼,看着这些钢铁巨物和全副武装的士兵;几位老人双手合十,嘴唇翕动,仿佛在祈祷。
这种寂静的送行,比任何壮行的呐喊都更具力量,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出征战士的心头,也压在我的心上。
时间指向四点整。我拿起手边的送话器,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但声音透过网络传达到每一辆车的指挥官耳中时,却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各单位,按预定序列,出发。”
没有冗长的动员,没有激昂的口号。最简单的指令,代表着最坚定的意志。
命令下达的瞬间,世博园那扇厚重的钢铁大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发出低沉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将门外无尽的黑暗展露出来。
打头阵的是肖剑的尖刀小队。他们乘坐的经过特殊消音处理的越野车,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悄无声息地滑出大门,瞬间被浓墨般的夜色吞噬,承担起清理前路、侦察预警的最危险任务。
紧接着,是令大地微微震颤的轰鸣。99b主战坦克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缓缓驶出大门。粗长的125mm滑膛炮炮管傲然指向前方黑暗,履带碾压着破损的柏油路面,发出沉重而富有节奏的巨响,每一步都宣告着无可阻挡的力量。它是此次行动的破城槌,是撕开一切阻碍的绝对核心。
跟在“泰山”侧后方的,是李小峰三连的主力。数辆猛士cSK-181高机动装甲车紧随坦克,车顶的遥控武器站枪口警惕地扫描着两侧可能的威胁。车舱内,挤满了全副武装的步兵,紧张与期待在沉默中交织弥漫。
随后,周鸿昊二连的混编车队(加强有重机枪和火箭筒火力排),许刚文的炮兵连(自行迫击炮及弹药运输卡车),李亚航的空突连作为预备队,以及周茂志亲自压阵的后勤保障车队,依次驶出大门。
车队如同一条钢铁铸就的长龙,在残破的公路上绵延开来,引擎的轰鸣声汇聚成一股低沉的、充满力量感的背景音,碾碎了黎明前最后的宁静。
我的指挥车位于序列中前部,紧跟着三连的主力。透过射击孔,能看到路边迅速后退的废墟景象,以及那些一直默默站立、目送队伍远行的幸存者们。他们的身影在车灯中一闪而过,但那凝聚着希望与重托的目光,却久久烙印在脑海里。
“指挥所呼叫‘鹰眼’编队,请立即报告当前的具体位置以及整体状态。”
经过一段短暂的等待,耳机中传来直-20机组人员清晰且稳定的回复声:
“‘鹰眼’编队在此报告,我们已经顺利升空,目前正处于爬升阶段,预计很快将达到预定的飞行高度。当前航线视野良好,能够清晰地观察到地面车队的识别灯,根据目前的飞行速度和航向,预计在五分钟之内,我们将抵达车队前方的指定空域,并随即展开初步的侦察任务。”
与此同时,从“鹰眼”编队传回的第一视角实时画面,清晰地显示在指挥所的战术屏幕之上:画面中,下方的公路蜿蜒曲折,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大地之上。车队的车辆首尾紧密相连,车灯发出的光芒刺破周围的黑暗,形成了一条耀眼而壮观的光带。在这片荒凉且死寂的废土之上,这条光带犹如一道生命的曙光,坚定而执着地向着东北方向不断延伸。眼前的这一幕,无疑是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它不仅象征着秩序与生存的力量,更代表着我们正在向那片被混沌与死亡所占据的未知领域,发起一场勇敢而坚决的冲击。
车队保持着严格的无线电静默,只偶尔有各分队队长简洁的路况报告和确认信号。沿着预先侦察清理过的路线,向着大板桥方向稳步推进。沿途,废弃的车辆残骸被工兵清理,零星的游荡丧尸被前锋车辆轻松撞开或击毙,没有造成任何迟滞。
车厢内,气氛凝重。新兵王磊坐在颠簸的猛士车厢里,背靠着冰冷的装甲板,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191,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几乎要盖过引擎的轰鸣。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兵班长,对方正闭目养神,呼吸平稳,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普通的巡逻。这种沉稳感染了他,他深吸一口气,学着班长的样子,慢慢放松紧绷的肌肉,但目光依旧警惕地透过射击孔,扫视着外面飞速掠过的、被黑暗笼罩的残破世界。
“三连呼叫指挥所,前方道路通畅,未发现大规模敌情障碍。”李小峰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
“二连报告,左翼安全。”
“空突连报告,状态良好。”
各单位的报告简洁而有力,显示着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就在这时,加密频道里传来肖剑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尖刀报告,已清除驻地外围三号、五号区域游动哨,共计七个。为主干道入口及西侧山脊疑似火力点完成激光标定。重复,目标已标定。”
“指挥所收到。炮兵连,目标数据已接收,按计划执行。”我看向许刚文的方向。
“炮兵连明白!阵地已展开,诸元装定完毕!”许刚文的回应带着炮兵特有的豪迈和自信。
几乎同时,“鹰眼”的汇报也到了:“指挥所,红外影像显示,驻地南大门附近有大量热源聚集,西侧山脊活动频繁。未发现北面有大规模移动迹象。”
所有信息汇总,态势明朗。敌人正如预料般聚集在预设区域,等待着钢铁风暴的降临。
凌晨五点三十分,天色依旧漆黑如墨,但东方天际已经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的边缘。
“炮兵连!开火!”我对着话筒,下达了攻击命令。
命令通过电波,瞬间传达到数公里外的炮兵阵地。许刚文站在pcp-001自行迫击炮车旁,猛地挥下小红旗。
“轰——!轰——!轰——!轰——!”
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炮声骤然响起,撕裂了黎明前的死寂!炮口喷出的炽烈火焰,瞬间照亮了炮兵阵地周围的一小片区域,随即又熄灭,只剩下滚滚硝烟。炮弹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啸声,如同死神的请柬,飞向远方的目标。
通过前沿观察哨(肖剑小队)和“鹰眼”传回的实时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大板桥驻地的南大门区域、主干道两侧的营房、以及西侧山脊上几个被标记的点,瞬间被连续不断的爆炸火光覆盖!
轰!轰!轰!轰!
爆炸的巨响连绵不绝,地面仿佛在剧烈颤抖。破片和冲击波肆意撕扯着一切。聚集在门口的丧尸群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又如同下雨般落下。砖石结构的营房墙壁被炸开巨大的缺口,瓦砾纷飞。整个预定打击区域,瞬间化作一片燃烧的死亡地带!
炮击进行了整整五分钟,如同用钢铁和火焰将那片土地彻底犁了一遍。尸群的骚动变成了混乱的哀嚎,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异常沉重、充满暴戾的咆哮——那是特殊感染者【tank】被激怒的声音。
炮火开始向驻地纵深延伸,为步兵冲锋清扫障碍。
“三连!前进!”李小峰的吼声在电台中响起。
99b的引擎发出咆哮,庞大的车体猛地加速,一马当先,冲向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南大门。125mm主炮微微调整角度,“轰”的一声巨响,一发高爆弹直接将残存的大门和后面拥堵的尸群炸飞!同轴机枪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将试图从两侧废墟中涌出的零星丧尸扫倒。
坦克身后,三连的步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猛士车后跃下,以娴熟的战术队形,紧贴着坦克车体两侧和后方,呈扇形展开。
他们以坦克为移动的掩体,交替掩护,稳步向前推进。子弹嗖嗖地飞过,打在坦克装甲上叮当作响,更多的是射入丧尸的身体,溅起污黑的血液。
新兵王磊紧跟着自己的班长,猫着腰,利用坦克的阴影和履带卷起的尘土作为掩护。他的心脏依旧跳得厉害,但一种奇异的亢奋感压过了恐惧。
他看到班长打出手势,立刻据枪瞄准右侧一个从破窗中探出半截身子的丧尸,扣动扳机。“砰!”子弹精准地掀开了那东西的天灵盖。
这是他击杀的第一个敌人,没有想象中的恶心和不适,只有一种完成任务后的短暂虚脱和迅速被肾上腺素覆盖的紧张。
部队的推进并非一帆风顺。突然,侧面一栋二层小楼的楼顶,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扑下,直取坐在坦克炮塔上跟随推进的战士!是【hunter】!
“一点钟方向楼顶!猎手!”车长在电台里惊呼的同时,遥控武器站马上转向,但【hunter】的速度太快!
千钧一发之际,紧跟在坦克侧翼的一个步兵班反应迅速,数支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组成一道火网,将那只【hunter】在半空中打得血肉模糊,重重摔在地上。
“干得好!”班长大吼一声,拍了拍身边几个新兵的肩膀,“都机灵点!注意高处和角落!”
“二排一班的!谁让你们坐坦克上的!给老子下来!”李小峰的声音在三连通信频道中炸开。
与此同时,东西两翼的控点战斗也同时打响。
西侧山脊,周鸿昊的二连行动相对顺利。猛士车利用坡度掩护,将步兵运送到半山腰,随后步兵下车,以班组为单位,交替掩护,向山顶发起冲击。
留守在山脊上的丧尸数量不多,且较为分散,在二连精准的火力和娴熟的战术配合下,抵抗迅速被瓦解。周鸿昊亲自带队,很快占领了西侧制高点,迅速指挥战士们利用天然岩石和残破工事,建立环形防御阵地,重机枪和火箭筒架设起来,枪口炮口直指下方的营区。
“西脊控制!视野良好,可覆盖营区大部!”周鸿昊冷静的声音传来。
真正的硬仗,在东侧山脊。
李小峰派出的、由王铁力一排为主力的东翼攻击部队,刚刚接近营区,就遭遇了远比西侧猛烈得多的抵抗!
仿佛整个营区的活性力量都集中到了这边,密密麻麻的丧尸如同潮水般从山坡上的营房、坑道、树林中涌出!
其中赫然夹杂着数只体型庞大、肌肉虬结的【tank】,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抓起地上的石块甚至同伴的尸体,狠狠砸向进攻队伍!更有大量行动迅捷的【hunter】在尸群中穿梭,不时发动致命的突袭!
“火箭筒!瞄准那些大块头!打!”王铁力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手中的自动步枪不停地点射,将靠近的普通丧尸爆头。
一名火箭筒手刚扛起pF-98A,一只【hunter】就从侧面猛扑过来!旁边的副射手眼疾手快,调转枪口一个长点射将其击退,但火箭筒手的发射姿势已被打断。
“妈的!掩护我!”火箭筒手怒吼着,再次瞄准一只正在冲击阵线的【tank】。
“阿尔乔姆!你他妈的死了吗!”王铁力怒吼。
就在这时,“砰——!”
一声沉闷而独特的巨响从更高处的某个预设狙击点传来!是阿尔乔姆的qbU-201型反器材狙击步枪!子弹精准地命中那只【tank】的膝盖关节!巨大的冲击力让【tank】一个踉跄,咆哮着跪倒在地,暂时失去了冲击力。
“好样的!毛子!”王铁力兴奋地大喊。
阿尔乔姆通过电台,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中文冷冷回应:“继续前进!我盯着它们!”
趁着【tank】被压制,火箭筒手终于抓住机会!“咻——轰!”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钻入另一只【tank】的胸膛,高爆战斗部将其炸得四分五裂!
然而,尸潮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东翼进攻部队被死死压制在营区的山坡下,进展缓慢,伤亡开始出现。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之际,肖剑带领的尖刀小队,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利用炮火和正面强攻吸引的注意力,从营区东侧的高速公路旁直接索降!
如同神兵天降,他们突然出现在丧尸的侧后方!
“打!”肖剑一声令下,精准的点射和突然投出的手雷,瞬间将丧尸的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特别是几只试图指挥尸群的、看起来略有不同的变异体,被秦冷峰和肖剑重点清除。
腹背受敌的营区丧尸顿时陷入混乱。正面压力骤减的王铁力一排,趁机怒吼着发起了猛烈冲锋!战士们投出手榴弹,借着爆炸的烟雾,挺着刺刀,与丧尸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新兵王磊也冲在其中。混战中,一只丧尸的利爪划破了他的手臂,火辣辣的疼,但他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怒吼着用枪托狠狠砸碎了那丧尸的脑袋。鲜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脸,他却浑然不觉,跟着班长继续向前冲杀。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紧张的新兵,而是一名真正的战士。
与此同时,按照预定计划,东西两翼各派出一个班组,携带必要的装备,向驻地北麓进行迂回。他们行动隐秘,利用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清除掉零星的游荡感染者,成功在驻地最北端建立了隐蔽的观察哨和阻击点。至此,对42旅驻地的战术合围——“关门”——正式完成!
“指挥所,东侧营区已控制!残敌正在肃清!”
“北面迂回分队报告,封锁线已建立,未发现敌大规模外向流动!”
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渐渐稀疏下来,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间歇。各部队迅速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巩固阵地,抢救伤员,补充弹药。
臂戴红十字袖标的卫生员穿梭在阵地上,为伤员进行紧急包扎。“犀牛”救护车冒着零星飞来的流弹,将重伤员快速后送至前线救护点。
朝阳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阳光照亮了硝烟弥漫、残破不堪的营区,也照见了战士们沾满硝烟和血污、却写满坚毅的脸庞。
“鹰眼”在空中盘旋,传回最新画面:“营区南部及东西山脊已基本控制,核心区域建筑内热源信号依旧密集。北面无异常。”
在东侧山脊最惨烈的争夺中,有两名战士伤势极其危重。
一名年轻战士腹部被【hunter】的利爪撕裂,肠管外露,虽经前线卫生员用大量敷料加压包扎并注射了强心针,但血压仍在持续下降,脸色蜡黄,意识已开始模糊,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家乡的名字。
另一名老兵胸口中弹,子弹可能伤及肺叶,呼吸艰难得像破风箱,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量的血沫,眼神开始涣散。
坐镇前线救护点的吴笛检查后,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判断两人均符合“黄金一小时”规则,且伤势过于严重,地面颠簸后送无异于加速死亡,生存希望极其渺茫。
“指挥所!前线救护点呼叫!西侧有两名重伤员,生命垂危,符合‘白鸽’出动标准!请求紧急医疗后送!重复,请求‘白鸽’出动!”吴笛的声音通过最高优先级频道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指挥车内,我和赵建军、张鸣瞬间绷紧了神经。
赵建军快速扫过态势图,“鹰眼”也立刻回报西侧空域安全。
“批准‘白鸽’出动!通知周鸿昊,全力保障临时起降场安全,不惜一切代价!”我没有任何犹豫,生存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也必须争取。
世博园机场,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直-20“白鸽”直升机旋翼开始急速旋转,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后方的宁静。机舱内,由刘军医带队的资深医疗小组早已严阵以待。
直升机拔地而起,以最大巡航速度,如同一只真正的信鸽,义无反顾地飞向血腥的战场。
前线救护点,吴笛接到命令,立刻联络周鸿昊派出最得力的一个班,利用工兵铲和炸药,以最快速度清理出一块相对平坦的区域,并用鲜艳的烟雾棒标出降落点。
不到十分钟,“白鸽”的身影伴随着越来越大的轰鸣声出现在东侧山脊上空。强大的下洗气流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硝烟,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
舱门滑开,医疗小组的医生和护士抱着急救设备跳下,与吴笛等人进行快速而专业的交接。
两名重伤员被极其小心却又异常迅速地转移上直升机,整个过程紧张有序,耗时不到三分钟。
随着舱门关闭,“白鸽”再次升空,迅速转向,向着世博园方向全速返航。所有目送它离去的战士,心中都默默祈祷,希望它能快些,再快些。
各连的初步战果和损失报告汇总到指挥车。
战果是显着的:初步控制南入口及东西侧,击毙感染体估计近千,摧毁包括数只【tank】在内的多个特殊感染者。
但代价同样沉重:东翼攻击部队伤亡较大,确认有五位战士牺牲,十余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严重,已通过直升机后送至林悦处。
我拿起送话器,声音透过电台传遍整个战场:“各连注意,我是陈默。第一阶段作战任务圆满完成,同志们打得英勇,打得顽强!特别是东翼部队和尖刀小队,表现突出!现在,全体休整十五分钟,抢救伤员,补充弹药,准备下一步行动!”
战场陷入了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沉寂,只有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零星星枪声。战士们靠在残垣断壁下,默默地喝着水,抽着烟,吃着能量棒,检查着武器。牺牲战友的遗体被小心地安置好,放进烈士敛葬袋里。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一种悲壮的气息。
上午八点三十分左右,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主力部队在驻地内部的主干道上进行短暂休整,准备向核心区域发起最后的总攻。
就在这片相对宁静的时刻,一阵枪声突然从营区深处、原旅部大楼的方向传来!
哒哒!哒哒哒!砰!
不是丧尸毫无章法的嘶吼和杂乱射击,而是极其有节奏的步枪点射声!中间甚至还夹杂着手榴弹爆炸的闷响!
这声音太突兀了!太不合时宜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肖剑小队和王铁力排的前沿报告几乎同时传到指挥车:
“指挥所!听到核心区域传来有组织的步枪射击声!”
“营长!枪声来自旅部大楼方向!像是自己人!”
所有听到报告的人,心头都是一震!自己人?在这沦陷了近两个月、刚刚被炮火洗礼过的军营核心?
我立刻抓起话筒:“各单位暂停向枪声来源区域射击!前沿部队,特别是尖刀小队,立刻前出侦察,谨慎接触!弄清情况!”
“尖刀明白!”肖剑的回应简洁迅速。
所有火炮停止了怒吼,战场陡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那持续不断的、代表着秩序和抵抗的枪声,在废墟间回荡,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肖剑带领小队,利用建筑废墟和弹坑作为掩护,如同猎豹般敏捷地向枪声来源方向摸去。越靠近旅部大楼,枪声越清晰,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呼喊声。
终于,在一处相对完好的、似乎是值班室或者小型仓库的半塌建筑角落,他们看到了惊人的景象:
大约十几名身着破旧、沾满污渍但依旧能辨认出是星空迷彩服的军人,正依托建筑的断壁残垣,组成一个简易的环形防御圈,用精准的点射,清理着四周的丧尸!他们的军容虽然疲惫,但动作干练,配合默契,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
领头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士,他一边射击,一边大声指挥着队友。
肖剑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迅速占据有利位置,形成掩护。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喊道:“喂!同志!哪个部分的?”
突然出现的喊声让那伙军人一惊,枪口瞬间调转过来,充满警惕。领头的疤痕中士目光如电,扫过肖剑等人身上的装备和军服标识,尤其是那鲜明的解放军臂章,眼中的警惕迅速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激动。
“你们……你们是……”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我们是原合成42旅旅属警卫连一排!我是中士何勇!你们是……”
肖剑立刻回应,表明了身份:“合成42旅旅属特战小组!我们是来收复驻地的!”
“合成42旅?!旅部还在?!”何勇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巨大的惊喜和如释重负,他身边的战士们也纷纷露出激动万分的神色。
“此事说来话长!”肖剑快速说道,“同志,现在情况如何?你们还有多少人?”
何勇一边换弹匣,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
“疫情爆发时,我们排奉命看守地下指挥所和核心装备库入口,和主力打散了!被迫封闭了部分通道,靠着库存的应急物资坚持到现在!
听到外面大规模交火,判断可能是援军,才想办法打通通道出来接应!里面……里面情况复杂,但我们熟悉路!”
肖剑立刻将这一重大情况汇报至指挥所。
我和赵建军、张鸣迅速交换了眼神。赵建军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他低声道:“何勇……警卫连是有这么个人,军事技能突出。”张鸣则快速调阅旧档案,确认了警卫连的编制信息。
情报可信!这些在绝境中坚守至今的战友,不仅是宝贵的战斗力量,更是了解驻地内部结构、特别是神秘地下设施的活地图!
我立刻拿起送话器,调整到肖剑的频道,示意肖剑将步话机交给何勇:
“何勇同志,及警卫连的同志们,我是合成42旅一营代营长陈默!辛苦了!欢迎归队!现在,我命令你部,立即向周鸿昊二连连长靠拢,接受其指挥,主要负责引导我部清理核心区域,特别是地下设施!”
“是!首长!”何勇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哽咽。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很快,何勇等十几名幸存战士被接应至周鸿昊的阵地。当看到阵地上军容严整、装备精良的战士们,看到空中盘旋的“鹰眼”直-20时,这些在黑暗中坚守了太久的战士们,眼眶瞬间红了,士气暴涨到了顶点!
周鸿昊与何勇迅速握手,没有多余的寒暄,立刻摊开电子地图。
何勇凭借着对驻地的了如指掌,快速在地图上标出了几条通往旅部大楼、装备库的最佳路线,指出了几个容易被忽视的火力点和可能聚集大量感染体的区域,特别是详细说明了地下指挥所的入口位置、内部结构大致布局以及他们当初封闭的通道情况。
宝贵的情报立刻被整合,新的、更加精准的作战计划迅速在我脑海中形成。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新的作战指令下达至各连连长。
“各连注意,根据何勇同志提供的情报,调整总攻计划如下:
三连(加强坦克),沿主干道继续向旅部大楼正面施压;
二连(得到何勇等人加强),从东侧山脊沿何勇标示的路线,向下突击,清理侧翼建筑,直插地下设施入口;
尖刀小队,重点侦察旅部大楼内部及地下入口情况,伺机清除关键点守敌;
空突连,投入二连方向;
炮兵连,准备根据前方新的目标指示,进行第二轮精确炮火支援!”
“明白!”
“二连收到!”
“尖刀明白!”
……
命令被迅速理解和执行。
上午九点整,第二轮炮火准备开始!这一次,炮击不再是大面积覆盖,而是更加精准狠辣。
根据何勇的指引和“鹰眼”的实时修正,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重点砸向旅部大楼前的广场、装备库周围的障碍区、以及几处疑似有【tank】聚集的楼房。
轰隆隆的爆炸声再次响彻云霄,但这一次,带来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毁灭感。
炮火延伸的硝烟尚未散去,总攻的号角已然吹响!
“三连!冲锋!”李小峰的吼声如同惊雷。
“泰山”再次发出咆哮,一马当先,碾压过满是瓦砾和尸骸的道路,直扑旅部大楼!主炮不时轰鸣,将拦路的残垣断壁和聚集的尸群炸开。步兵们紧跟在坦克身后,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清理着每一个角落。
然而,越靠近核心区域,抵抗越发疯狂!丧尸的密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几乎是摩肩接踵地涌来!特殊感染者的数量也明显增多,【tank】的咆哮、【hunter】的尖啸此起彼伏。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巷战阶段!每一栋营房,每一个拐角,都可能爆发激烈的争夺战。
与此同时,周鸿昊指挥的二连,在何勇等人的引导下,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从西侧直插下去!
他们选择的路线巧妙地避开了主干道的丧尸聚集区,利用建筑和复杂地形作为掩护,快速向装备库和地下入口推进。
何勇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往往能提前指出埋伏点或捷径,使得二连的推进效率极高,极大地缓解了三连正面战场的压力。
肖剑的尖刀小队,则如同暗影般渗透进核心区域。他们避开主干道的血腥绞杀,利用高超的战术技能,清理掉零星的哨兵,逐步接近旅部大楼和那个被何勇重点标注的、位于大楼侧后方隐蔽处的地下工事入口。
入口处厚重的防爆门紧闭着,周围散落着杂物,但门缝下似乎有微弱的光线透出?还是仅仅是阴影?肖剑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分散开来,警惕地侦查着周围的一切。
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努力穿透弥漫的硝烟,照亮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部队在核心区域外围取得了稳固的立足点,但前方的旅部大楼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盘踞在驻地中央,里面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未知的恐怖。而那个幽深的地下入口,更是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我站在指挥车内,综合着各方传来的信息:三连正面强攻遭遇顽强抵抗,进展放缓但稳步推进;二连侧翼突击效果显着,已接近装备库;尖刀小队已抵达关键节点……
是时候了。
我拿起送话器,声音透过电波,传达到每一名奋战中的战士耳中:
“各单位,我是陈默。各单位按调整后计划,向核心区域,稳步推进!尖刀小队,重点侦察旅部大楼和地下工事入口!炮兵,随时待命!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
部队开始向驻地最深处、最黑暗的核心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黎明已然到来,但最深的秘密,或许才刚刚揭开一角。
旅部大楼里有什么?地下工事中又隐藏着什么?
这一切,都等待着战士们用勇气和生命去探索。
喜欢断箭:红旗还能打多久请大家收藏:(m.bokandushu.com)断箭:红旗还能打多久博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