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口尽头的石阶被藤蔓缠绕,林晚拨开垂落的气根,指尖触到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平安扣在胸前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熟悉的气息——这感觉和三年前在父亲书房找到那本加密笔记时一模一样,那时她也是这样,在蛛丝马迹里拼凑着被掩盖的真相。
石阶尽头的竹林突然开阔,露出座悬在半空的竹楼。竹楼的支柱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檐角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响,铃声里混着断续的收音机杂音,正播放着一首老旧的中文歌:“月光光,照地堂……”
林晚握紧格洛克19,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往上爬。二楼的竹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煤油灯光,隐约能看见里面摆着张竹桌,桌上的搪瓷缸沿结着圈褐色的茶渍,杯底沉着半片茶叶——那是父亲最爱的普洱,他总说这种茶“越陈越有筋骨”。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烟嗓特有的沙哑。林晚推开门,看见个穿对襟布衫的老者坐在竹椅上,手里转着两颗油亮的翡翠珠子,珠子的纹路与她平安扣上的裂纹隐隐呼应。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她胸前停顿片刻,突然笑了:“果然是老林的女儿,连握平安扣的姿势都一样——食指总爱蹭着那道最长的裂纹。”他往竹桌对面的竹凳努了努嘴,“坐,我是你李伯,当年跟你父亲在金三角跑过药线。”
林晚坐下时,注意到竹桌的木纹里嵌着细碎的翡翠渣,桌角刻着个小小的“医”字,刻痕边缘已被摩挲得发亮。李伯将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茶雾里飘出的药香让她鼻尖一酸——那是父亲治疗枪伤的秘方,当归混着接骨木的味道,她小时候在诊所的药柜里闻过无数次。
“你父亲最后一次来这,是五年前的雨季。”李伯的手指划过桌角的刻字,“他背着个半人高的箱子,里面装的不是药品,是块巴掌大的金属板,上面全是鬼画符似的纹路。”他突然压低声音,“他说那是‘仲裁庭’的基因库钥匙,要是他回不来,就让我把这东西交给戴平安扣的人。”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摸出从山谷带出来的钛合金片。李伯看见金属片的瞬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层层剥开后,露出块锈迹斑斑的芯片,芯片接口竟与金属片完美吻合。
“这是……”
“‘信使’托我保管的备份。”李伯将芯片插进金属片,两者接触的刹那,竹楼里的收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播报声变成了机械的电子音:“基因库坐标锁定,北纬19°32,东经98°17,戒备等级:Alpha……”
林晚的平安扣突然剧烈震动,她低头看见玉面映出的光斑在竹墙上组成图案——那是父亲的笔迹,写着“基因库藏在清迈的古寺地宫,住持是自己人,暗号‘翡翠有价,人命无价’”。
“清迈的瓦洛洛寺。”李伯往火塘里添了块柴,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沟壑纵横的阴影,“你父亲当年在那救过住持的命,住持把藏经阁的密室改成了药库,说是‘给走夜路的人留盏灯’。”他突然从竹椅下拖出个木箱,打开时露出里面的装备:消音手枪、伪造的泰国身份证,还有张贴着林晚照片的医生执照。
“这些都是按你父亲的吩咐准备的。”李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他的女儿肯定会走这条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竹楼外突然传来狗吠声,李伯猛地吹灭煤油灯,将金属片塞进林晚的背包:“是‘仲裁庭’的巡逻队,他们嗅到味了。从后窗跳下去,顺着小溪走,会有人接应你。”
林晚爬上后窗时,回头看见李伯正往火塘里扔什么东西,火光瞬间窜起三米高,映出他挺直的脊梁。她听见竹楼门被踹开的巨响,听见李伯用泰语高喊着什么,最后是一声沉闷的枪响,像块石头砸进她记忆里最柔软的地方。
溪水冰凉,林晚在黑暗中奋力划水,平安扣贴着心口发烫,像是父亲的手在按着她的后背。她知道,从稻田到竹楼,从老人到李伯,这些在黑暗里递出的手,都是父亲埋下的光。只要这光还在传递,哪怕前路再黑,她也能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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