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钻进南岸密林时，晨露正顺着树叶往下滴，打在帆布包上洇出一个个深色圆点。地图上手绘的路径蜿蜒如蛇，可实际走起来才发现，所谓的“小路”早已被藤蔓覆盖，每走一步都得用弯刀劈开挡路的葛藤，刀刃碰撞藤蔓的脆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该死。”她低咒一声，弯刀卡在粗壮的老藤里，猛地一拽，手背被反弹的藤条抽得生疼。低头看地图时，才发现父亲手绘的标注里藏着玄机——“见三棵连生树左拐”，可眼前的树棵棵挨得紧密，哪棵都像是“连生”。
太阳爬到头顶时，林晚已经在林子里绕了三圈。帆布包里的水见了底，喉咙干得冒烟，恍惚间听见远处有水流声，循声找去，却撞见一汪浑浊的水潭，水面浮着层绿藻，岸边的泥地上印着几排新鲜的脚印，尺寸很大，像是穿军靴留下的。
“仲裁庭的人？”她迅速躲到树后，握紧弯刀。脚印延伸向密林深处，步幅很大，显然走得很急。难道他们追过来了？
正想着，潭边的灌木丛突然晃动，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钻了出来，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拎着个对讲机，正低声说着什么。林晚认出他领口的蛇形徽章，心脏猛地一缩——真是“仲裁庭”的人！
她屏住呼吸，看着男人喝完水转身离开，脚印顺着他的方向延伸。要不要跟上去？地图上标注的安全屋就在这附近，若是被他们发现……可若是能跟着他找到据点，说不定能摸到更多线索。
犹豫间，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是条手臂粗的青蛇，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正吐着信子盯着她。林晚吓得浑身僵住，想起父亲教的“遇蛇不动”，可冷汗还是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就在蛇头猛地抬起的瞬间，一支弩箭“咻”地射来，正中蛇身七寸。青蛇抽搐了几下，瘫软在地。林晚惊魂未定地抬头，看见个穿粗布褂子的老汉从树后走出，肩上扛着把弩，脸上有道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
“外乡人？”老汉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这林子里的蛇可毒得很，没点本事别乱闯。”
林晚攥着还在发抖的手，指了指地图：“我找……找清迈大学的路。”
老汉眯眼瞅了瞅地图，突然笑了，疤肉挤在一起显得有些狰狞：“陈老头的船送你来的吧？这图还是他十年前画的呢。”他用弩尖指了指左边的岔路，“走这边，三棵连生树早被雷劈死两棵了，现在就剩一棵独苗。”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找不到——地图早就过时了。“您认识陈伯伯？”
“何止认识。”老汉往蛇身上踹了一脚，“当年跟你爸一起在河上跑过货，他救过我一命。”他突然压低声音，“仲裁庭的人刚过去，往西边追了，你往东边绕着走，别撞上。”
林晚心里一动：“您知道他们？”
“哼，一群披着人皮的狼。”老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前阵子还来村里抓过壮丁，说是要去挖什么‘宝贝’。”他从怀里掏出个竹筒，塞给林晚，“装水的，路上喝。记住，看见戴黑帽的就躲，听见摩托声就往树上爬。”
谢过老汉，林晚顺着他指的路走，果然顺畅了不少。路过那棵孤零零的“连生树”时，看见树干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渡”字，和父亲笔记本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那个字，指尖触到粗糙的树皮，突然明白——所谓的路，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这密林，就像这世事，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心里的方向。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拼出破碎的光斑。林晚握紧竹筒，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摩托声，加快了脚步。她知道，离清迈越近，危险就越多，但离真相，也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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