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落霞村的屋顶染成金红色时,皮影戏的锣鼓声已经在广场上敲得震天响。墨柒搬了条长凳坐在最前排,手里捧着老奶奶给的糖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色幕布。
孙悟空的皮影刚一个筋斗翻上天,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吆喝:“让让!借过借过!”
墨柒回头,看见个穿着短褂的汉子挤过来,肩上扛着个半人高的木箱,箱子上贴着张泛黄的戏班海报。汉子脸上有道浅浅的刀疤,笑起来露出颗金牙——竟是当年在城里戏班打杂时,总偷偷教她耍皮影的周师傅。
“周师傅!”墨柒猛地站起来,糖糕差点掉在地上,“您怎么在这儿?”
周师傅把木箱往地上一放,拍了拍她的头:“丫头片子,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他指了指幕布上的皮影,“这戏班的手艺还是糙,我来给他们露两手。”
说话间,周师傅打开木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皮影人,有青面獠牙的妖精,有翎羽华美的将军,连衣袂上的纹路都绣着金线,比台上的精致十倍。
“您这是……”墨柒摸着个嫦娥皮影,指尖拂过上面的珍珠贴片。
“跑江湖跑累了,听说这村儿爱听戏,就过来搭个班子。”周师傅从箱底翻出个孙悟空皮影,皮影的金箍棒是用细铁丝缠了铜丝做的,转动机关,棒身竟能伸缩,“当年教你的那手‘定身术’,还记得不?”
墨柒点头,接过周师傅递来的操纵杆。指尖刚碰到木杆,台下突然一阵骚动。赵峰举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跑过来:“墨柒快看,那不是上午在暗河碰到的独臂大叔吗?他怎么跟周师傅认识?”
墨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午在暗河渡口帮他们修船的独臂大叔正帮周师傅搭戏台,两人凑在一起说笑着,大叔断肢处的铁钩在夕阳下闪着冷光——那铁钩上刻着的纹路,竟和他们在石碑上看到的“镇河”二字一模一样。
“他是我师弟。”周师傅调试着灯光,头也不抬地说,“当年我们一起在护河队做事,他为了堵决口被冲走了胳膊,我为了寻他才走了江湖。”
独臂大叔听到这话,回头冲墨柒笑了笑,举起铁钩晃了晃:“丫头,上午给你的护身符还在不?那是周师兄用皮影边角料做的,能驱水祟。”
墨柒赶紧摸出兜里的小老虎皮影,虎眼处的琉璃珠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这时,戏台后的火把突然全灭了。周师傅吹了声口哨,黑暗中,他手里的孙悟空皮影突然亮起荧光,金箍棒“唰”地伸长,直戳向幕布外——原来他在皮影里藏了磷粉。
“这叫‘夜照路’,当年护河队巡夜时,就靠这手艺辨水鬼。”周师傅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点得意,“丫头,要不要再学学?”
墨柒刚点头,就被陈默拽了拽衣角。他指着村口方向,那里不知何时飘来几盏河灯,灯影里隐约能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是上午在暗河遇到的那几个水祟,正顺着水流往村里漂。
“别慌。”周师傅把孙悟空皮影塞给墨柒,自己从箱底抽出个巨大的龙形皮影,“当年能治住它们,现在照样能。”
独臂大叔已经扛起了铜锣,赵峰和陈默也抄起了墙角的扁担。墨柒握紧手里的皮影,看着荧光流转的金箍棒,突然觉得,这落霞村的夜晚,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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