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翻完书的最后一页，手指停在封底。图书馆的灯还亮着，旁边那个同样捧着《旅行的教育》的人已经走了，桌上只留下翻开的书页和一杯没喝完的水。她合上书，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一条论坛通知。
管理员发布了新公告。
她点进去，页面顶部是加粗标题：**“关于匿名论坛未来规划的正式说明”**。下面是一段不长的文字。开头写着，过去一个月收集了三千多条用户建议，经过整理分析，现在确定发展方向。
第一条是增加长期存档功能。所有帖子将按年份分类保存，不会因为系统更新被清除。第二条是推出季度主题写作活动，鼓励大家围绕真实经历表达。第三条是优化界面，让阅读更方便，同时保留匿名规则不变。
林小雨往下划，看到评论区第一条留言被置顶了。内容很简单：“我希望论坛能一直存在，成为我们青春的见证，也成为更多人青春的开始。”
这条留言下面已经有三百多个赞。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来自一个普通账号，没有头像，名字是一串随机数字。可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盯着看了很久。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发帖的时候，手心出汗，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后只打出一句：“有人听过窗外的风声吗？”那时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回，也不知道这个平台能走多远。现在，它真的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清晰了。
管理员在半小时后回复了那条留言。
他说：“我们会让每个青春都有地方可说，有地方可续。”
语气很轻，但落在屏幕上，像一块石头沉进水里。林小雨把这句话截了图，保存下来。她打开自己的主页，新建动态。输入框里光标闪烁，她想了一会儿，打下一行字：
“最好的规划，是让每个现在，都为未来铺路，让每个青春，都有地方可回，可忆。”
她配了一张图。是自己画的时间轴草稿，左边贴着几条旧帖子的截图，右边留空，写着“待书写”。
发布之后，页面刷新，点赞数慢慢涨起来。她没有退出，而是留在评论区，看新消息一条条冒出来。
有人说：“我去年在这里说过自己被孤立的事，今天看到这条规划，突然觉得那些话不是白说的。”
还有人说：“我现在高三，每天压力很大，但每次来这里看看别人的文字，就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写道：“我还不敢发帖，但我每天都来看。等我准备好了，我也想留下一点东西。”
林小雨看着这些话，手指轻轻滑动屏幕。玻璃映出她的眼睛，有点亮。
论坛首页更新了推荐内容。她的那条动态被推到了顶部。后台数据显示，发布十五分钟内，已有超过两千人浏览，转发量持续上升。
管理员在后台看着数据曲线平稳上升，没有刻意推广，也没有设置强制推送。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他关掉数据分析页面，打开私信列表。里面堆满了消息，大多简短，却重复着同一个意思——谢谢你还在这里。
他回复了一条：“只要你们还在说话，我们就不会关掉这个入口。”
林小雨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继续坐在图书馆的座位上，手机放在桌角，屏幕常亮。她把音量调低，怕打扰别人，但每一次震动都清楚地传到掌心。
她点开自己的动态，发现评论区又多了几条。其中一个Id叫“十七岁前夜”，留言说：“我明天就要转学了，本来不想告诉任何人。但现在我想说一句：这个论坛，是我待过最安心的地方。”
林小雨点了点赞，没有回复。她知道有些话不需要回应，只需要被留下。
时间接近九点半，图书馆开始提醒闭馆。灯光没有变暗，但广播里传出温和的声音：“请各位同学准备离开。”周围陆续有人收拾书包，翻合笔记本，椅子拖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清晰。
她没动。对面坐下一个女生，背着深蓝色书包，打开手机也进了论坛。她看了一眼林小雨的屏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两部手机显示的是同一个页面。
女生点了点林小雨发布的那条动态，停留了几秒，然后按下收藏。她抬头，小声问：“这是你写的？”
林小雨点头。
“我看过你以前的帖子。”女生声音很轻，“有一篇讲下雨天在车站等车的，那天我正想放弃考试，看到那篇文，坐下来重新打开了复习资料。”
林小雨看着她，没说话。
女生笑了笑，“原来你就是那个人。”
她说完就收起手机，背起包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小雨重新看向屏幕。动态下方，又跳出一条新评论。Id是“角落里的纸船”，内容只有八个字：“我在听，我一直都在。”
她把这句评论设为精选。
外面走廊的人流少了，自习区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管理员上线，发布了今日最后一则公告：所有建议已归档，后续进展将每月公示一次。末尾加了一句：“这条路很长，但我们一起走。”
林小雨退出公告页面，回到个人主页。她翻看自己最早发的那几条帖子，时间显示是两年前。那时候她用的还是另一个账号，名字早就改了。但她记得每一个字是怎么敲下去的。
她关掉论坛，打开相册，找到一张截图。是李老师书中的一句话：“教育不是灌输，是点燃。”她把这张图设为聊天背景。
手机震动了一下。论坛推送新消息：她的动态进入热门榜前三。评论数突破一千。
她点进去，看到最新一条留言来自一个刚注册的账号。名字是“新生0923”，内容写着：“我今天第一天用这个论坛。我不敢发长文，但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说出自己的故事。”
林小雨把这条留言也设为精选。
图书馆的灯光依旧明亮。窗外夜色浓重，玻璃映出书桌、台灯和她的脸。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话：
“有人开始说了，那就别停下。”
她合上本子，手机屏幕还亮着。论坛页面停留在评论区，新消息不断浮上来。她没有刷新，也没有退出，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一行行滚动的文字。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放在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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