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撕扯，林宵分身脚底碾碎枯枝，身形如箭般穿行于乱石之间。他感知着前方那丝微弱的寒气波动，越靠近，心跳就越快。
赵梦涵的气息太弱了。
他不再压抑灵力，体内神识猛然一震，速度再次提升。地面在他脚下不断后退，两侧山岩模糊成影。
就在他冲出一片碎石坡的瞬间，视野豁然打开。
一块巨岩下，赵梦涵靠坐在那里，右手握着半截断裂的冰刃，左手死死压住腹部。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在岩地上积了一小滩。她眼皮半垂，呼吸短促，但还在睁眼望着远处。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艰难地转过头。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嘴角动了一下。
林宵落地时没有停顿，直接冲到她身前，单膝跪地，一把将她揽住。
“撑住。”他说。
话音未落，身后三道黑影已扑至近前。
为首的妖族高手狞笑一声，双爪泛着青灰之色，直取林宵后心。另外两人分列左右，掌风封锁退路，显然是要一举毙命。
林宵没回头。
他左手迅速结印，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扩散开来。空气像是被压紧的布匹，四周光线微微扭曲，三名妖族高手的动作同时一滞。
蚀影域——开启。
三人脚步一顿，眼神骤变。他们看不见法术痕迹，却能感觉到身体沉重，灵力运转不畅，仿佛有股力量在压制五感。
林宵抓住这刹那空隙，右手猛然推出。
九道螺旋状的灵力刺流从掌心喷射而出，在狭小空间内交错穿梭。第一道击中左侧敌人的肩井穴，那人闷哼一声，手臂当场脱力，跌倒在地。第二道刺向右侧者膝盖，骨裂声轻响，对方跪地翻滚。最后一道直取正面那名首领胸口，逼得他仓促抬臂格挡，护体真气应声而裂，整条手臂鲜血淋漓。
三人攻势瓦解。
林宵没有追击。他右手一收，蚀影域瞬间消散，随即俯身将赵梦涵背起，转身就走。
“想走？”那首领怒吼，强忍伤痛欲追。
可刚迈出一步，脚下地面突然一滑。他低头一看，方才战斗溅出的血迹已被寒气冻结，脚下打滑，险些摔倒。等他稳住身形，林宵的身影已经跃上高坡，消失在夜色中。
林宵背着赵梦涵一路疾驰，直到进入一处隐蔽的山坳才停下。他将她轻轻放下，让她倚靠着石壁坐好。
“还能说话吗？”他问。
赵梦涵点了点头，嘴唇发白，声音很轻：“你……不该来的。”
“我不来谁来？”林宵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丹药，塞进她嘴里，“温阳护心丹，别吐出来。”
她咽下药丸，气息稍稍平稳了些。
林宵低头看她腹部的伤口，血还在渗，但流速减缓。他撕下衣角，按住伤口，用力压住。
“下次再自己往上撞，我真当着全宗门亲你。”他说。
赵梦涵闭了闭眼，嘴角又动了一下：“那你……得先打赢他们。”
“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林宵抬头看了眼远处祭坛方向，“是我不想看你倒下。”
那边咒语声越来越急，天空中的血月已经升起一半，红光洒在山脊上，像一层薄雾笼罩大地。
时间不多了。
林宵站起身，伸出手：“能站起来吗？”
赵梦涵盯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搭了上去。
他用力一拉，将她扶起。她腿一软，差点跪倒，林宵立刻伸手托住她腰。
“我自己能走。”她说。
“少逞强。”林宵没松手，“你现在连剑都握不稳。”
她低头看了看右手，那半截冰刃还紧紧攥着，指节发白。她试着松开，结果剑柄刚离手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宵弯腰捡起，顺手放进自己怀里。
“等你好了再拿回去。”他说。
赵梦涵没反驳，只是靠着石壁喘了几口气，然后慢慢挺直身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主战场。”林宵环顾四周，确认暂时安全，“月婵已经在南侧埋好干扰符，祭坛那边很快会乱。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趁乱动手。”
“你确定我能跟上？”
“你不跟上来，我回头还得救你第二次。”林宵笑了笑，“多麻烦。”
她看了他一眼，终于轻轻点头：“好。”
林宵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她背上，灵力注入，符纸化作一道微光融入皮肤。这是临时稳固经脉的手段，能让她短时间内恢复部分行动力。
“走吧。”他说，“别掉队。”
两人沿着山脊边缘缓缓前行。赵梦涵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能自己支撑。林宵走在她外侧，随时准备接应。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一条干涸的河床，正是林宵之前追踪脚印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赵梦涵别动。
“有人来过。”他说。
赵梦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河床边缘有一串凌乱的脚印，深浅不一，明显是搏斗留下的痕迹。其中一处岩石上有几道抓痕，像是有人在这里挣扎过。
“不是我们的人。”林宵蹲下检查地面，“鞋底纹路不对，是妖族先锋部队的制式战靴。”
赵梦涵皱眉：“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东边。”林宵站起身，“应该是赶往祭坛增援。看来我们的动作已经引起他们的警觉了。”
“那就不能慢了。”赵梦涵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倾倒。
林宵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肩膀，将她拉回身边。
“我说了别逞强。”他低声说。
她没说话，只是抓紧了他的手臂。
两人继续前进。越靠近祭坛，空气中那股压抑感就越重。远处传来低沉的吟唱声，夹杂着某种古老乐器的震动，像是鼓，又像是钟。
林宵忽然停下。
“怎么了？”赵梦涵问。
“前面有埋伏。”林宵眯起眼，“三个人，藏在东侧断崖上，手里有弓，箭尖带毒。”
赵梦涵抬头看向断崖，什么也没看见。
“你能解决吗？”她问。
“可以。”林宵从腰间解下一个破洞的储物袋，从中掏出三枚铜钉模样的东西，“但我得靠近二十步内才能用这个。”
“我帮你引开注意力。”赵梦涵说着就要往前走。
“你别动。”林宵按住她肩膀，“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别添乱。”
“那你说怎么办？”
林宵想了想，忽然笑了：“我有个主意。”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红色绸带，递给赵梦涵：“拿着，等我信号。”
赵梦涵接过绸带，没问用途。
林宵将她带到一块大石后藏好，然后自己绕到另一侧，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掩体，故意暴露身形。
断崖上的三人立刻发现目标，张弓搭箭，三支黑羽箭呼啸而出。
就在箭矢即将命中之际，林宵猛然侧身翻滚，同时右手一扬，三枚铜钉脱手飞出，精准命中三人咽喉。
三人连惨叫都没发出，直接倒地。
林宵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朝赵梦涵招手：“走吧，路通了。”
赵梦涵从石头后走出来，看着他，忽然说：“你刚才扔的是什么？”
“自制暗器。”林宵咧嘴一笑，“专打不会躲的人。”
她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把那块红绸带递还给他。
林宵没接，反而塞进她手里：“你拿着。等打完这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赵梦涵低头看着手中的绸带，指尖微微收紧。
远处，祭坛方向的吟唱声突然停止。
紧接着，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夜空。
林宵抬头望去，脸色一沉：“开始了。”
他转头看向赵梦涵：“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将红绸带缠在手腕上，抬脚向前走去。
林宵跟上她，两人并肩朝着血光升起的方向前进。
风刮得更猛了，吹动她的银发，也吹起了他袖口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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