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撞撞说的是她那个世界的民间认知，不过，这份认知却也是在现在这个世界被沈鹏证实过。
康大运脸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的复杂——他到底是信呢？还是信呢？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撞撞说他勾搭人！
冤枉，他冤枉啊！
估计是两个身份最高的人凑头交谈有些引人注目，有不少目光往这边看来。
梁撞撞表情恢复平淡，淡淡对众人说道：“肠胃不好的，少吃。”
真实意图却是：这好东西，最好谁都别感兴趣，让我独自赚钱。
老天爷个二舅奶的，巴曼尼国王不厚道！
以前怎么不领她参观这些地方？
她若早知道，不就早把钱钱赚到自己兜里了？！
巴曼尼国王你给我等着，我不把你这个苏丹腌成苏丹红，算我梁撞撞没本事！
我一会儿回去就撺掇我家大运，提高你们国家的税费！
心中骂着，却听有人说道：“哟呵，这么厉害吗？让我也尝尝魔鬼眼泪啥滋味！”王掌柜非但不信邪，还跃跃欲试。
他可是喜食辛辣的。
趁众人关注的焦点在梁撞撞与康大运身上，王掌柜偷摸捏起一小撮辣椒粉放进口中。
好家伙！
这点粉末一进嘴，灼烧滚烫的感觉迅速从舌尖直接窜至嗓子眼，紧接着一路直行向下，胸腔都跟着似要沸腾翻滚起来。
“嗝儿！”
消化道神经被刺激，直接引发膈肌痉挛，王掌柜每喘一口气就“嗝儿！”一下，想让人不注意他偷吃都做不到了。
可王掌柜并没有顾得上感觉丢脸，因为他脑子在瞬间就有了想法——大昭冬日流行吃锅子，若是能放入这“魔鬼眼泪”……
他可是在锡兰也购买到一些被称作“龙息果”的东西，也是极其辣，只是量太少，若能再弄到“魔鬼眼泪”，那可就真不虚此行了！
这东西带回大昭，别地不敢说，至少在中原和北方肯定有市场！
趁着工头不注意，王掌柜偷偷凑近一个刚捣完辣椒、正休息的汉子，摸出几枚铜钱塞过去，压低声音：
“兄弟，这‘眼泪’的种子…有路子弄点不？”
那汉子看着铜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也压低声音：“老板，种子？有啊！”
他鬼鬼祟祟从腰后破布下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条缝，里面是几颗黑不溜秋、干巴巴的种子：“纯种‘眼泪’！种下去，结的果比这还厉害！”
商人们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商机都不会错过之人，王掌柜“嗝儿喽、嗝儿喽”的，还贼头贼脑的样子，怎会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于是离得近的几个商人便都凑到了一堆。
梁撞撞闭了闭眼——擦~！这群商人也不厚道！
以后你们五百料以上的船只只要经过满剌加海峡，泊位费就全都上调两成！
“我大昭百姓对辛辣香料需求很大，不知陛下可提供些种子？当然，这现成的‘魔鬼眼泪’我们也需要和您达成长期贸易。”
康大运温和的向艾哈迈德·沙阿提问。
大昭人在“鱼”和“渔”的选择上，向来实际。
苏丹王自然不可能给！
给了种子，自己就能种了，以后谁还买他的辣椒粉？
于是便道：“不怕上使见效，我们的每一种香料，都关乎国计民生，您看……”
别看嘴上说的恭敬，但也够直白，而这老登心里其实正在骂康大运：“还天朝上邦呢，一群贪婪的蠢货！都不如你们的大长公主，她就从来不向我提过分要求。”
康大运并不恼，更不觉羞臊——媳妇说过，所谓使者，就得脸厚心黑的为国家谋求利益，被拒绝不丢脸。
若谋求成功，国家最受益；若谋求遇阻，那就慢慢磨，万一成了呢？就算谋求失败，那就败了呗，在别的方面找补就是了！
梁撞撞却朝康大运翻了个白眼——连你小子也要跟我抢，最最不厚道！你等回家的，不让你跪搓衣板我就不是大长公主！
“康康，回头你去给我找辣椒种植户，这里气候比较好，应该全年都有种植，不但要弄到种子，连正在生长的秧苗也要给我弄到！”
梁撞撞从牙缝里往外挤出吩咐，生怕被人听到。
康康像被人点了穴般站着一动不动——这咋整，主子给传音，大姐头也吩咐，意思还都是一样的，我该先紧着谁？
那边厢，王掌柜听说有更纯的种子，大喜过望，正要掏更多钱，其他商人们也纷纷掏腰包，马上就要形成竞价趋势，王掌柜的嗝都给急得憋回去了。
却听旁边一个老工头突然咳嗽一声，慢悠悠踱过来，用本地话对那汉子笑骂：“卡马尔！你又拿‘野鬼椒’的种子糊弄外乡人？小心苏丹扒了你的皮！”
原来这汉子是个惯犯，专门用便宜但同样辣的“野鬼椒”冒充顶级“魔鬼眼泪”的种子坑人。
这“野鬼椒”之于“魔鬼眼泪”，相当于假酒对上真酒，虽然辣度差不多，但烹饪时起到的效果却相差甚大。
王掌柜听得翻译，脸都绿了，一把抢回铜钱。
他那把铜钱并不多，可对商人来说，任何一文钱都不可以被浪费！
在汉子讪笑和工头戏谑的目光中，王掌柜灰溜溜躲回人群。
其他商人虽有失望却也不着恼——要么都得到，要么都得不到，总比只有个别人得到要好！
李老板还有闲情憋着笑揶揄王掌柜：“老王，你咋不打嗝儿了呢？这么快就好了？”
……
如果说香料工坊是“味道的炼狱”，那宝石市集就是“视觉的盛宴”。
穿过几条窄巷，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彩色布幔的广场出现在眼前。
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汗味和一种…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奇特气味，总之是不好闻。
广场上，密密麻麻摆着无数小摊，更多的则是用厚重布帘隔开的小隔间。
每个摊位上，都铺着深色的天鹅绒或粗糙的麻布，上面堆满了各色光芒璀璨的石头！
有拳头大小、未经切割、沾着泥土的原矿，绿得深邃如古潭的，应该是祖母绿；蓝得像凝固的海水的，怕就是蓝宝石；还有红如鸽血的，自然就是红宝石了。
更多的是切割打磨好的成品：戒指、项链、手镯、耳坠……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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