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玥于城东废弃纺织厂引动天雷,涤荡妖氛之际,城市的另一端,一场截然不同却同样诡异的危机,正在南城老区一条潮湿阴暗的巷弄里悄然发酵。
南城是老城区,保留着大量上世纪修建的筒子楼和错综复杂的窄巷。即使是在盛夏的夜晚,这里的一些角落也常年不见阳光,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阴冷。
今晚的值班警察老陈,正带着新来的实习生小张进行夜间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切开巷弄的黑暗,照亮了斑驳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
“陈哥,这南城晚上也忒安静了点儿,感觉凉飕飕的。”小张紧了紧警服的领口,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
老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脸上带着常年熬夜留下的疲惫。“老城区都这样,习惯就好。注意点那些犄角旮旯,前阵子有流浪汉报案说丢了东西,虽然不值钱,但……”
他话还没说完,一阵若有若无的、像是用指甲刮擦硬物的声音,从前方一个堆满废弃家具和垃圾的拐角后面传了过来。
两人立刻警觉起来,放轻脚步,手按在了腰间的警棍上。
“谁在那里?出来!”老陈低喝一声,手电光猛地照向拐角。
刮擦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后,一个黑影摇摇晃晃地从拐角后走了出来。
手电光下,那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脸色是一种极不正常的青灰色,眼神空洞,嘴角挂着一丝浑浊的、带着血丝的口水。他的动作十分僵硬,关节仿佛生了锈,每一步都拖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喂,你没事吧?需要帮助吗?”小张见他状态不对,上前一步问道。
那男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臭和某种药水味的怪味扑面而来。
小张被这味道熏得皱了皱眉,还想再问,老陈却猛地一把将他拉回身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对劲!后退!”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见过很多醉汉、病人,但眼前这个男人的状态,让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那不仅仅是生病,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活人的光彩,只有一种……对生机的漠然和……饥渴?
就在这时,那男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男人)突然动了!他原本僵硬的动作瞬间变得迅猛,如同扑食的野兽,张开嘴(口腔内壁也是不正常的青黑色),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直接朝着小张的脖子咬来!
“小心!”老陈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小张,同时抡起警棍狠狠砸在男人的肩膀上。
“砰!”一声闷响,手感却异常坚硬,仿佛打在了坚韧的皮革包裹的木头上。男人只是身体晃了晃,几乎没受影响,反而被激怒了一般,调转目标,双手十指弯曲如钩,带着一股恶风抓向老陈的面门!
那指甲缝里满是黑泥,隐隐透着腥气。
老陈骇然失色,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力量和反应!他一边奋力用警格挡,一边对着通讯器大吼:“请求支援!南城槐荫路十七巷!目标……目标行为极度异常,具有极强攻击性!重复,请求紧急支援!”
小张也反应过来,抽出警棍加入战团。但两人的攻击打在那男人身上,效果甚微。警棍砸上去砰砰作响,对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执着地、疯狂地试图扑咬抓挠他们。力量大得惊人,几次都差点突破他们的防御。
“嗬——!”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猛地一把抓住了老陈的警棍,巨大的力量险些将警棍夺走。老陈甚至能看到他青灰色皮肤下,隐隐有暗紫色的血管在蠕动。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口。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但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古井,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肃杀。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扫过那疯狂攻击的“男人”,眉头微蹙。
“喂!这里危险!快离开!”小张见状急忙喊道。
黑衣男子并未理会,反而一步踏出,瞬间跨越了数米距离,来到战圈之外。他右手并指如刀,指尖一缕极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色气息流转。
就在那“男人”再次扑向老陈的瞬间,黑衣男子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后发先至,一指精准地点在了那“男人”的眉心正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噗”声。
那疯狂攻击的“男人”动作骤然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眼中的空洞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痛苦和茫然取代,青灰色的皮肤下,那些蠕动的暗紫色血管迅速消退。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了。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臭气息弥漫开来。
老陈和小张惊魂未定,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又看看那神秘的黑衣青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黑衣青年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倒地者的瞳孔、脖颈和指尖,脸色更加冰冷。
“他……他死了?”小张颤声问道。
“早就死了。”黑衣青年站起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至少死了三天以上。”
“什么?!”老陈和小张如遭雷击,死人怎么会动?还会攻击人?
“这不是普通的尸体,”黑衣青年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阴暗角落,仿佛在搜寻着什么,“这是‘人尸鬼’。”
“人尸鬼?”
“一种邪术产物。以刚死不久、怨气未散的尸体为材料,辅以特定的药物和符咒进行炼制,抹去残魂,植入恶煞,使其成为只听命于炼尸者、无知无觉、力大无穷且带有尸毒的杀戮工具。”黑衣青年解释道,语气森然,“看这炼制手法粗糙,尸变程度不高,应该是失败品或者……试验品。”
他看向老陈和小张:“通知你们的上峰,立刻封锁这片区域,秘密搜寻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尸鬼’以及炼尸者的踪迹。这件事,已非普通警方能处理。”
老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用加密频道向上级汇报。而小张则看着黑衣青年,忍不住问道:“请问……您是?”
黑衣青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投向城东的方向,那里,夜空中隐约有异样的云层汇聚(凌玥引动的雷法异象)。
“多事之秋。”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对老陈道:“这里交给你们善后,尸体必须立刻焚烧处理,接触过的人需要隔离观察。我还有事。”
说完,他不等老陈回应,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巷弄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两名惊魂未定的警察,和一具开始迅速腐烂、散发着恶臭的“人尸鬼”尸体,以及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名词和背后隐藏的更大危机。
南城的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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