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驿站的后院被临时改造成工坊时，天刚擦黑。十盏马灯悬在木梁上，昏黄的光线下，玄铁碎屑在石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空气里混着硫磺的刺鼻味和玄铁加热后的金属腥气。苏清鸢蹲在最靠里的工作台前，手里捏着一把玄铁凿子，正对着一块半尺见方的玄铁敲打 —— 这是要做爆燃火罐的罐体，得先把玄铁锻打成薄壳，再折成圆筒状。
“清鸢，歇会儿再弄，这玄铁硬得很，别伤了手。” 陆承渊端着一碗热姜汤走过来，放在工作台边的木凳上。碗沿冒着白气，混着姜的辛辣味，稍稍压过了工坊里的异味。他看着苏清鸢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沾湿了耳边的碎发，手里的凿子却没停过，每一下都精准落在画好的线条上。
苏清鸢头也没抬，凿子在玄铁上敲出 “叮叮” 的脆响：“来不及歇，三日后就要用，咱们得赶在后天前造出五十个火罐，现在连十个都没凑够。” 她放下凿子，拿起一块刚锻好的玄铁薄壳，对着灯光照了照 —— 薄壳厚度均匀，没有半点裂痕，“这罐体得用 1 寸厚的玄铁，太薄了容易在运输时撞破，太厚又影响爆炸威力，刚才那几块厚度差了 0.2 寸，都得返工。”
陆承渊接过玄铁薄壳，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能感受到壳壁的紧实：“我让赵忠把工匠分成两组，一组锻打罐体，一组准备填充物，两班倒，日夜不停，应该能赶得及。” 他转身朝工坊门口喊了一声，赵忠很快带着五个工匠走进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工具 —— 有锻锤、有剪子、还有用来打磨的砂纸。
苏清鸢站起身，走到工坊中央的空地上，那里摆着几个已经组装好的火罐半成品，她拿起一个，给工匠们讲解：“罐体做好后，要在顶部留一个 1 寸宽的引信口，用玄铁圈加固，防止引信被风吹灭；里面的填充物按 3:2:1 的比例混合 —— 硫磺 3 份、硝石 2 份、玄铁碎屑 1 份，玄铁碎屑要磨成细粉，这样爆炸时才能穿透轻甲。”
她边说边演示，将三种原料倒进一个陶罐里，用木勺搅拌均匀：“还有这个烟雾符文纸，要剪成碎末，掺在填充物里，燃烧后能释放浓白烟雾，遮蔽视线的范围能达到 5 步，正好用来阻挡追兵。” 一个年轻工匠举手问：“苏姑娘，引信用什么做才能保证燃烧速度？之前用麻绳试过，风一吹就灭了。”
苏清鸢从布包里掏出一卷浸过油的麻绳，绳子表面涂着一层淡红色的粉末：“这是用‘火纹草’的汁液泡过的麻绳，外面裹了符文火引，遇火就燃，就算下雨也能烧完，引信长度留 3 寸，刚好够咱们扔出去后躲到安全距离。”
讲解完，工匠们立刻分工行动。锻打组的工匠将玄铁块放进炭火里加热，通红的玄铁在锻锤下逐渐变形，敲打成薄壳；填充组的工匠则仔细研磨玄铁碎屑，按比例混合硫磺和硝石，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来越浓，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陆承渊没闲着，帮着苏清鸢检查做好的火罐 —— 他拿起一个，晃了晃，听里面填充物的声音，判断是否混合均匀；又用手指摸了摸引信口的玄铁圈，确认是否牢固。有一个火罐的引信口歪了，他用钳子轻轻掰正，再用锤子敲实：“清鸢，咱们得找个地方试爆一下，看看实际效果怎么样，要是威力不够，还得调整填充物的比例。”
苏清鸢点头，和陆承渊、赵忠一起，扛着两个做好的火罐，来到驿站外的空地上。夜色已深，周围一片漆黑，赵忠在空地上画了一个 5 丈见方的圈，里面摆着几件破旧的皮甲和青铜甲，模拟押送队的装备。
苏清鸢点燃引信，火罐顶端立刻冒出橙色的火苗，她用力将火罐扔进圈里，三人迅速往后退了 10 步。“轰隆” 一声巨响，火罐在地上炸开，火焰瞬间窜起 3 丈高，照亮了周围的树木，浓白的烟雾从火焰中升起，很快弥漫了整个圆圈。
等烟雾散去，三人走上前查看 —— 皮甲被烧得焦黑，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玄铁碎屑痕迹，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青铜甲虽然没被烧穿，但表面的符文涂层被烧毁，变得黯淡无光，用玄铁刀轻轻一砍，就能留下一道深痕。
“太好了！这个威力足够了！” 赵忠兴奋地说，他捡起一块破损的皮甲，“就算是蛮族的青铜甲，被火罐炸到后也会失去防护，到时候咱们的玄铁刀就能轻松砍进去。”
苏清鸢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那就按这个配方来，让工匠们加快速度，争取明天天亮前造出 30 个，剩下的 20 个明天白天完成，后天一早就能装车运到黑松林。”
回到工坊时，工匠们还在忙碌，马灯的光映着他们满是汗水的脸，却没人抱怨一句 —— 他们都知道，这些火罐是救回夫人、击败李嵩的关键。陆承渊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他走到苏清鸢身边，递过那碗已经温了的姜汤：“喝点吧，暖暖身子，别熬坏了。”
苏清鸢接过姜汤，小口喝着，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不少疲惫。她看着工坊里堆积的玄铁原料，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说：“等这次救回夫人，咱们回北境后，一定要把玄械工坊扩建得更大，造出更多厉害的武器，再也不让北境的人受欺负。”
陆承渊点头，目光坚定：“会的，咱们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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