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
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在撕裂、重组。
陈玄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蛛网密布的房梁和漏风的屋顶。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草药气息涌入鼻腔，与此同时，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冲撞在一起。
一段，是属于“陈玄”的。
地球。陆家嘴。那间可以俯瞰整个黄浦江的顶层办公室里，他是令全球资本市场闻风丧胆的“金融黑天鹅”。一次针对某大国货币的极限做空行动出现意外，再一睁眼……
另一段，是属于“陈玄”的。
青云宗。曾经的宗主之子，风光无限的仙二代。然而三年前，父亲陈啸天冲击元婴期失败，身死道消，宗门积攒数百年的资源消耗一空，更留下了足以压垮整个宗门的巨额债务。树倒猢狲散，他从云端跌落，成了一个人人可欺、债台高筑的破产仙二代。
“嗬……”陈玄捂住额头，消化着这荒谬的现实。穿越？而且还是穿成了个究极倒霉蛋？
“陈玄！给老子滚出来！”
砰！
破旧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碎木屑混着尘土四处飞溅。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勾勒出几个杀气腾腾的身影。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穿着青云宗执法堂的制式黑袍，腰间令牌上的“法”字透着森然寒气。陈玄的记忆立刻认出了他——王莽，执法堂执事，同时也是宗门内丹房长老的心腹，他父亲遗留债务的最大债主之一。
“哼，命还挺硬，没跟你那死鬼老爹一起走火入魔下去？”王莽呸了一口浓痰，目光阴鸷地扫过家徒四壁的屋子，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他抖手甩出一张闪烁着淡蓝色灵光的玉契，那玉契悬浮在半空，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看清楚了！白纸黑字，灵纹契约！”王莽声音洪钟，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你爹陈啸天，三年前为购那‘破婴丹’，以青云宗未来三十年税收为抵押，向我丹房借款——上品灵石，十万块！”
他身后的几名执法弟子发出阵阵嗤笑，抱着胳膊，如同在看一场早已注定的好戏。
“连本带利，到今天，一共是十五万上品灵石！”王莽伸出五根胡萝卜般粗壮的手指，重重一晃，“今天，就是最后期限！拿不出来，按契约，你这身炼气三层的微末修为，还有脚下这座你陈家最后的山头，就都归我们丹房了！”
十五万上品灵石！
这个数字让融合了记忆的陈玄都暗自咋舌。如今的青云宗早已没落，全宗上下刮地三尺，一年税收能有一千上品灵石就顶天了。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还清的天文数字。
见陈玄沉默，王莽以为他吓傻了，脸上狞笑更甚，一步步逼近，筑基初期的灵压如同潮水般向陈玄涌去，试图将他压垮在地：“小子，别说我们丹房不给你活路。跪下，磕三个响头，自废修为，然后滚出青云宗，这债，就算两清了，如何？”
炼气三层对筑基初期，灵压差距如同天堑。按照原本那个“陈玄”的性格，此刻恐怕早已崩溃求饶。
但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来自地球的“金融黑天鹅”。
那足以让普通炼气期弟子瘫软在地的灵压，落在陈玄身上，却仿佛清风拂面。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快速扫过空中那悬浮的玉契，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瞬间分析着上面的条款。
“王执事，”陈玄开口了，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却异常平稳，没有丝毫颤抖，“根据《仙界通用契约法》第三章第五条，以未来不确定收益作为抵押的长期借贷，年化利率最高不得超过百分之五十。你们这利息，算下来年化超过百分之八十，严重超标，不合规矩。”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得王莽和身后的弟子都愣住了。
王莽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法？哈哈哈！在这青云宗，我们丹房的话就是法！你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跟我扯什么狗屁契约法？”
陈玄无视他的狂笑，继续用那种平静到令人心头发毛的语调说道：“另外，契约第七条补充条款明确写着，‘若因不可抗力导致抵押物价值严重受损或预期收益完全无法实现，借方有权单方面申请债务重组，甚至部分债务豁免’。我父亲冲击元婴失败，身死道消，宗门因此衰落，这属于最典型的不可抗力事件。”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冷静，直视着王莽那双开始泛起惊疑不定的眼睛：“所以，这份契约的有效性存疑，利息计算方式违法。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债务，我认。但具体金额和偿还方式，我们必须坐下来，重新谈判。”
“谈判？我谈你娘！”王莽彻底被激怒了，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也配跟他谈条件？磅礴的灵力瞬间汇聚于右掌，带着凌厉的掌风，毫不留情地朝着陈玄的天灵盖拍下！“老子先废了你这条不听话的野狗，再收了这破山头！”
这一掌若是拍实，别说炼气三层，就是炼气大圆满也必死无疑！
门外，一些闻讯赶来或本就住得不远的弟子、执事，远远看到这一幕，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却无一人敢出声阻止。丹房的权势，太大了。
然而，面对这必杀的一击，陈玄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甚至在掌风即将触及他发丝的刹那，他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也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他灵魂深处，某个沉寂的开关被猛然拨动！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致命风险，灵魂强度达标，认知维度匹配……诸天金融系统，激活！】
一个由无数闪烁着金光的算盘珠子、不断跳动的数字、以及纵横交错的K线图构成的虚幻面板，在他意识深处豁然展开！
【系统初始化完成！正在扫描当前位面经济规则……扫描完成！开始为宿主进行首次风险对冲！】
【目标：王莽（筑基初期）。攻击价值评估：1500标准灵石。】
【启动防御方案：消耗宿主初始信用额度100点，形成‘次级债护盾’！】
嗡！
一层薄如蝉翼、闪烁着不稳定暗金色波纹的光罩，凭空出现在陈玄身前，光罩上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如同违约债券般的符文在明灭闪烁。
王莽志在必得的一掌，狠狠拍在这层看似一触即溃的光罩上！
预想中骨碎肉裂的画面并未出现。那蕴含着他筑基期全力一击的磅礴灵力，在接触到暗金光罩的瞬间，竟像是砸入了一个无形的、充满粘稠滞涩感的泥潭！所有的力量都被那层光罩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扭曲、分散、导入冥冥虚空之中！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一掌的部分灵力，仿佛变成了某种“坏账”，被光罩直接“核销”了！
“什么鬼东西？！”王莽骇然失色，感觉自己筑基期的修为像个笑话，他全力一击，竟然连这层薄薄的光罩都无法打破？！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陈玄感受着体内消耗的些许精神力，以及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信用额度：900\/1000】，心中大定。这个系统，竟然真的能将抽象的风险和攻击，进行量化和金融手段的“对冲”！
他趁着王莽心神巨震、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绝佳时机，一步踏前，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冰冷地说道：
“王莽，王执事。你私自挪用丹房公款三万上品灵石，假借我父亲之名放高利贷，中饱私囊。这笔烂账、坏账，你到现在还没填上吧？库存账目和实际灵石的缺口，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他每说一句，王莽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衣领。
“你说，如果我现在就把证据——比如你藏在洞府第三块地砖下的那枚记录玉简，交给现任宗主，或者直接公之于众……”陈玄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你会是什么下场？执法堂，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吧？”
“你……你……你怎么可能……”王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浑身筛糠般抖动，看向陈玄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这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连心腹弟子都不知道，这个废物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连玉简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陈玄不再看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拂去灰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别紧张。你的问题，不过是典型的‘流动性危机’和‘坏账掩盖’。我的问题，是‘债务危机’。我们之间，并非没有双赢的可能。”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面如死灰的王莽，转身面向门外越聚越多、神色各异的围观者。其中不乏其他债主派来探听风声的弟子，以及一些好奇的同门。
陈玄深吸一口气，运起体内微薄的灵力，声音清朗，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破落的山头：
“诸位师兄师弟，执事长老！我，陈玄，青云宗前宗主陈啸天之子，今日在此宣布——成立‘天庭资产处置有限责任公司’！”
“本公司专营业务：处置、重组、盘活青云宗一切不良资产与历史遗留债务！”
“凡持有我父陈啸天旧债契约者，无论金额大小，三日后，皆可凭原始债契，来此置换由本公司发行、以青云宗未来收益及优质资产为担保的‘青云宗特别重建国债’！”
“年化收益率，百分之二十！先到者，可优先选择附带的优质资产包作为抵押担保！名额有限，过期不候！”
声音落下，整个山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破屋前、衣衫褴褛却目光灼灼的少年。
年化百分之二十？特别国债？资产处置公司？
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构成了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疯狂话语。
空气中，只剩下风吹过破败屋檐的呜咽声。
而陈玄的意识深处，金融系统的面板上，一行新的小字悄然浮现：
【触发隐藏成就：‘颠覆性金融创新’。信用额度+500。解锁新功能预览：‘杠杆操作’、‘做空机制’。】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自己能懂的弧度。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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