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黑水坊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钉在钱不通的耳膜上。
赔偿？损失？
钱不通几乎要气笑了。这小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兴风作浪，做空灵券，引发挤兑，现在居然还敢倒打一耙，索要赔偿？！
他四海阁纵横周边数百年，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黄口小儿，休得猖狂！”钱不通须发皆张，筑基中期的灵压混合着滔天怒意轰然爆发，试图在气势上挽回颓势，“你在我黑水坊搅风搅雨，坏我四海阁声誉，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我四海阁颜面何存！”
他身后，数名四海阁的筑基期客卿和护卫同时上前一步，杀气腾腾地锁定陈玄一行人。街道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围观人群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李牧等人脸色发白，手心冒汗，紧张地看向陈玄。
然而，陈玄面对这赤裸裸的武力威胁，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讥诮。
“钱掌柜，看来你还是没明白。”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到了我们这个层面，打打杀杀，是最低级的手段。真正的胜负，在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指向四海阁那依旧混乱的门口，以及天空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因厄运实体消散而残留的些许晦暗气息。
“你的四海灵券，还能兑得出灵石吗？”
“你的客户，还敢相信你的信用吗？”
“你们四海阁背后牵扯的气运，经得起几次刚才那样的反噬？”
三连问，如同三把重锤，狠狠砸在钱不通的心头，让他脸色一白，气势不由得一滞。
是啊，灵券挤兑未平，信用已然受损，刚才那诡异的厄运反噬更是让他心有余悸！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炼气期的小子造成的！而他，甚至连对方用了什么手段都没看明白！
“你到底想怎样？”钱不通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虚弱。
“很简单。”陈玄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第一，立刻停止一切针对我‘天庭控股’及凌霄币的恶意行动，包括但不限于散布谣言、煽动挤兑。”
“第二，”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钱不通瞳孔骤缩的条件，“以四海阁黑水分号的全部资产及未来三年收益权作为抵押，向我‘天庭控股’借款——五十万上品灵石，年化利率，百分之二十。”
“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抢！”钱不通身后的一个客卿失声叫道。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掠夺！
陈玄看都没看那人，只是盯着钱不通：“你可以不借。但我想，以贵分号目前的情况，恐怕很难从其他地方获得如此大规模的流动性支持了吧？没有灵石，你的灵券就是废纸，你的客户会流失殆尽，你的分号……还能撑几天？”
钱不通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陈玄的话，戳中了他最致命的软肋！四海阁总部不可能为了一个分号无限兜底，尤其是在信用受损的情况下！没有外部资金注入，黑水分号真的可能垮掉！
“当然，”陈玄话锋一转，仿佛给了他一个选择，“如果你觉得借款条件太苛刻，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天庭控股’，可以发起对四海阁黑水分号的……要约收购。以目前分号资产净值的三折报价。”
三折收购？！
这比抢劫还狠！这简直是把四海阁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钱不通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忍不住下令动手。
但就在这时，陈玄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忘了告诉钱掌柜。我刚刚，又略微调整了一下对贵号‘四海灵券’的操作策略。”
他意识微动，系统面板上，【做空机制】已然切换。
【平仓完成。当前操作：逼空。】
【目标：四海灵券。动用资金：1000上品灵石。策略：不计成本，持续买入，推高价格，挤压空头（如有）。】
几乎在陈玄下达指令的瞬间，黑水坊内几个最大的地下交易点，四海灵券的价格如同坐了火箭般，从之前的0.83低位，被巨量买盘疯狂拉起！
0.85！0.88！0.92！0.95！
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那些之前跟着陈玄做空，或者因为恐慌而抛售了灵券的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惊恐地发现，灵券价格正在以更疯狂的速度反弹！如果他们想买回来平仓（或者只是后悔想接回），就必须付出更高的代价！
“怎么回事？灵券怎么涨回来了？”
“快买！再不买就亏大了！”
“是那个天庭控股！他们在扫货！”
恐慌性抛售，瞬间转变为恐慌性追涨！
四海阁门前的挤兑压力，诡异地减轻了。因为人们发现，持有灵券似乎又能赚钱了？甚至有人开始反过来，拿着灵石想要购买灵券！
钱不通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手下管事汇报灵券价格飙升、挤兑人群散去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小子，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操控市场情绪和价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手段，这近乎于……道！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攫住了钱不通的心脏。他意识到，在对方这种神鬼莫测的金融手段面前，他赖以成名的修为和人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玄看着脸色变幻不定、气势彻底萎靡下去的钱不通，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缓缓上前几步，走到钱不通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钱掌柜，选择吧。是接受我的借款，保住分号，慢慢还债？还是拒绝，等着分号破产，被我三折收购？”
“另外，免费送你一个消息。”陈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你们四海阁背后牵扯的气运，已然被‘厄运’标记。若不及早切割或寻找化解之法，今日黑水分号之劫，或许只是开始。”
钱不通浑身剧震，猛地抬头看向陈玄，眼中充满了惊骇。
气运！他果然知道气运！他连这个都能操控？！
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也被这直指根源的威胁彻底碾碎。
钱不通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道：
“……借款……我们……接受你的条件。”
屈辱！无尽的屈辱！但他别无选择！
陈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钱不通的肩膀，如同安抚一个认输的手下败将。
“明智的选择。契约细节，稍后我的手下会与你对接。”
说完，他不再看失魂落魄的钱不通，转身带着李牧等人，在一片敬畏、恐惧、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离去。
走出黑水坊，登上飞舟。
李牧激动得难以自抑：“陈师兄！我们赢了！我们竟然逼得四海阁低头借款！”
陈玄站在舷窗边，看着下方那片混乱之地，目光却穿透了表象，落在更深处。
“赢？”他轻轻摇头，“这只是开始。四海阁不会甘心，旧的规则也不会轻易退让。气运的反噬……比想象中更麻烦。”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隐约能感觉到一丝缠绕不去的晦暗气息，那是强行转移厄运后残留的痕迹。
【气运借贷】的功能图标，在他意识中微微闪烁着幽光。
透支气运，转移灾劫……这条路，似乎能快速获取力量，但代价恐怕也远超想象。
他的“金融修仙”之路，在撬动了现实资源之后，终于开始触及这方世界最本源、也最危险的规则之一——气运。
下一次，对手可能不再仅仅是灵石和资产。
而是更加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的……命运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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