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增压舱内，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只有舱壁外偶尔传来的、经过层层隔绝后变得模糊的巡逻艇引擎轰鸣，提醒着他们此刻正身处何等险境。
张凡盘膝而坐，静水之核的力量如同深海暗流，在体内无声而磅礴地运转。星云果实带来的雄厚根基在此刻显现无遗，不仅之前战斗和维持水盾的消耗在快速补充，他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周围环境中那稀薄能量和无处不在的“秩序之光”波动的感知，变得愈发敏锐。那并非对抗，更像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与“融入”。
凌霜则靠在对面舱壁，闭目调息，努力平复着因强行提纯暗蚀之力而有些紊乱的气息。在这秩序之光笼罩的核心区域，她的力量如同被缚住手脚，恢复起来远比张凡困难。
约莫一个时辰后，张凡率先睁开双眼，眸中一缕湛蓝水光一闪而逝，气息已然恢复至巅峰。“该动身了。”
凌霜也随即睁眼，点了点头，虽然未能完全恢复，但行动已无大碍。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增压舱，再次潜入幽暗复杂的管道迷宫。张凡在前引路，静水之核的感知如同无形的声呐，在充斥着金属回响和能量杂音的环境中，精准地捕捉着那些异常的“涟漪”。
他们避开了几波明显加强的巡逻队，甚至感知到了一种新型的、如同金属蜘蛛般的小型侦察单位，它们沿着管道壁快速爬行，多频段的扫描光束不断扫过每一个角落。主脑的“天网”正在收紧。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布满冷凝水、异常湿滑的横向管道时，张凡突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投向侧上方一处锈蚀的管道连接处。
那里，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螺栓阴影下，用某种特殊的、近乎与铁锈融为一体的暗红色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略的符号——一个被闪电贯穿的齿轮。
凌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微缩：“是‘铁火’的标志！他还活着，而且就在附近活动！”铁火，是“破晓”组织内一位擅长机械改造和爆破的元老，性格火爆，技术精湛。这个标记是他独有的联络暗号，意味着附近有他设立的临时安全点或情报交接点。
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发现！
张凡仔细观察着标记的朝向和细微的笔画特征，静水之核带来的极致冷静让他能分辨出许多常人忽略的细节。“标记很新，不超过十二小时。指向……下方。”
他们的目光投向脚下满是积水的管道。张凡蹲下身，手指探入冰冷刺骨的水中，一丝微弱的能量感应从水底传来——那里有一个被巧妙伪装的水下暗门。
没有犹豫，张凡找到机关，轻轻一按。伴随着几乎微不可闻的液压声，一块与管道底部完美契合的金属板缓缓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通道，下方透出微弱的应急灯光。
两人依次潜入，下沉了约五六米后，进入了一个狭小但干燥、空气流通良好的密室。密室显然是利用废弃的大型管道改造而成，四周是弧形的金属壁，摆放着一些简陋的维修工具和几个密封箱。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皮质围裙、头发如同乱草、身材壮硕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专注地焊接着一件造型奇特的金属构件，刺眼的焊枪光芒将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如同一个忙碌的巨人剪影。
听到身后的动静，老者猛地关掉焊枪，抄起放在手边的一把改装过的大号能量扳手，动作迅捷得与他粗犷的外表毫不相符，警惕地转过身。
正是铁火！他脸上多了一道新鲜的疤痕，从左眉骨一直划到下颌，更添了几分凶悍，但那双眼睛依旧如同燃烧的煤炭，充满了不屈的火焰。
“铁火叔！”凌霜拉下遮面的布巾，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看清是凌霜，铁火眼中的凶悍瞬间化为惊喜，随即又看到张凡，警惕稍减，但依旧没有放下扳手。“凌丫头！你小子……就是张凡？”他声音洪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老子还以为你们折在回响之地那鬼地方了！”
“铁火叔，组织现在……”凌霜急切地问道。
“别提了！”铁火一摆手，脸上露出愤懑之色，“议会那帮杂碎和它那个铁疙瘩主子疯了！清剿力度前所未有，好几个老伙计都……唉！”他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工具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现在剩下的兄弟都化整为零，像地老鼠一样藏着，联系都断得差不多了！”
他看向张凡和凌霜，目光灼灼：“不过，你们两个家伙倒是干了件大事！‘尖塔’那边动静可不小，虽然消息被封锁得严实，但能量网络的紊乱老子可是感觉到了！是你们干的？”
张凡点了点头，简单将利用暗蚀之力干扰能量节点的事情说了一遍。
“干得漂亮！”铁火用力拍了拍张凡的肩膀，力道大得足以拍碎普通人的骨头，眼中满是赞赏，“就知道凌丫头带回来的人不一般！那铁疙瘩主子肯定气得跳脚，虽然它没脚可跳，哈哈！”
笑过之后，他的脸色又凝重起来：“不过，你们也捅了马蜂窝了。现在外面‘裁决官’跟下饺子一样到处窜，还多了不少恶心人的蜘蛛探测器。主脑肯定在全力搜捕你们。”
他走到一个密封箱前，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是几件装备。“这是老子最近捣鼓的小玩意儿，能一定程度上干扰那些蜘蛛的扫描频率，虽然时间不长，但够你们跑路了。还有这个，”他拿起一个类似老式怀表、但表面是不断刷新数据流的微型屏幕，“加密通讯器，频道老子改过了，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可以联系到我，或者……如果运气好，还能联系到其他还在活动的老家伙。”
他将装备递给两人，沉声道：“现在新京就是一潭死水，下面暗流涌动，但表面被主脑压得死死的。你们弄出的这点混乱，就像往死水里丢了块石头，涟漪是有了，但还远远不够。需要更大的动静，才能真正搅动这潭死水，让下面藏着的东西浮上来！”
“我们明白。”张凡接过通讯器，感受着其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我们需要找到主脑真正的弱点，而不仅仅是制造混乱。”
“弱点……”铁火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子倒是听到点风声……议会内部，似乎也不是铁板一块。‘尖塔’出事之后，有几个老狐狸的动向有点意思……或许，你们可以从那里找找突破口。”
他压低了声音，快速说出了几个名字和可能与之相关的、位于上层区域的地点信息。
就在这时，张凡眉头猛地一皱，静水之核传来强烈的预警！
“有东西靠近！速度很快，能量反应……很强！不是普通的裁决官！”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密室外围的管道壁上，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利爪沿着管道高速爬行！一股冰冷、锁定、充满毁灭意味的强悍气息，如同实质般穿透厚厚的金属壁，笼罩了整个密室！
主脑派出的真正猎杀者，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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