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辰离开的那天清晨,天色灰蒙,如同瞳安的心情。她站在别墅门口,看着他将必要的装备搬上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手指紧紧绞着衣角,指甲掐得掌心发白。
苏景辰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微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走回来,在她面前站定,抬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她下意识地微微偏头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记住我说的话,锁好门,谁叫都不要开。泽禹那边会定时联系你。”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比平时多了一份叮嘱,“我尽快回来。”
瞳安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苏景辰看着她低垂的、带着抗拒和不安的头顶,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拉开车门,发动引擎。越野车低吼着,缓缓驶离了别墅,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直到再也听不到引擎声,瞳安才猛地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巨大的失落感和恐慌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飞快地跑回别墅,将大门重重关上,落锁,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流泪。
他说会回来的……他保证过的……
别墅里前所未有的空旷和寂静,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让她心惊肉跳。她不敢去画室,那里太空旷;她不敢回卧室,那里残留着他的气息更让她思念。她最终蜷缩在客厅沙发最深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
徐泽禹的定时通讯成了她唯一的慰藉。每次通讯器响起,她都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起来,扑过去接听,听到徐泽禹冷静地汇报“景辰已抵达预定位置”、“行动开始,一切顺利”,她紧绷的神经才会稍稍放松片刻。但通讯一结束,那种令人窒息的等待和担忧又会重新将她包裹。
她开始后悔,后悔那天表现出对他的恐惧,后悔没有在他离开时给他一个拥抱,甚至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只能像个易碎品一样被锁在这里,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白天在焦灼中度过。夜幕降临,苏景辰没有回来。
瞳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食不知味地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却味同嚼蜡。她一遍遍回忆着苏景辰教她的东西——地图、路线、那些非致命工具的位置……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地争吵。
一个声音说:出去找他!他可能受伤了!需要你!你不是有那个能力吗?
另一个声音恐惧地尖叫:不行!外面太可怕了!有丧尸!有坏人!你出去只会添乱!苏景辰说了让你待在家里!
可是……万一他需要我呢?万一他像上次一样流血了怎么办?
你出去就是送死!你连只鸡都不敢杀,能做什么?
纠结、恐惧、担忧……各种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她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惊鸟。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晚上十点。苏景辰依旧没有消息,连徐泽禹的定时通讯也中断了。
实际上是苏景辰进入了信号屏蔽区。
瞳安终于坐不住了。她冲到大门边,手放在冰冷的门把上,却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外面是无边的黑暗和未知的危险。她害怕得浑身发抖。
她退回客厅,又焦躁地踱步到门口。如此反复,像上了发条的人偶。
最终,在接近午夜的时候,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混合着对苏景辰安危超越一切的担忧,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她不能就这么等着!万一他需要她呢?万一他就在不远处,只是因为受伤而无法移动呢?
她冲回卧室,手忙脚乱地换上便于活动的衣服和运动鞋。然后,她跑到储物间,拿起了苏景辰给她准备的那个强光爆闪腕带戴好,又找到了一支高压强光手电和一小瓶防狼喷雾,苏景辰之前给她防身用的,并严厉警告过不准对人乱用。
最后,她颤抖着手,从书桌上拿起了那张苏景辰教她看过的、标注了别墅周边简单地形和道路的示意图。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再次走到别墅大门前。这一次,她没有犹豫,用力拧开了门锁。
冰冷的、带着腐臭气息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寒颤。门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隐藏着无数噬人的怪兽。
瞳安的心脏狂跳,腿肚子都在发软。她紧紧攥着那张地图,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颤抖着扫过前方空无一人的车道。
她咬着牙,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景辰!哪怕……只是离他近一点也好!
然而,她仅仅沿着车道向下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害怕得几乎要哭出来。周围的树影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扑出怪物。远处隐约传来的不明嘶吼更是让她头皮发麻。她停住脚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
远处,两道雪亮的车灯如同撕裂夜幕的利剑,由远及近,伴随着引擎暴躁的咆哮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别墅方向冲来!
瞳安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心中更是骇然!是坏人吗?他们又回来了?
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想往路边的灌木丛里躲。
然而,那辆越野车却在她面前不远处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下!车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跳下车,几乎是扑过来的速度冲到了她面前!
是苏景辰!
他回来了!
只是,他的样子……非常糟糕。作战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左肩处的衣物被撕裂,隐约能看到包扎的绷带洇出的血色,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焦急与恐慌!
“瞳安!”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生疼,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你在这里干什么?!谁让你出来的?!”
他刚刚在物流中心的战斗中,为了尽快解决一只隐藏在暗处的速度型变异体,硬扛了对方一爪,肩部受伤不轻。战斗一结束,他甚至没来得及让随队的医生仔细处理伤口,只做了简单包扎,就立刻驱车返回。就在路上,他接到了徐泽禹急切的通讯,说别墅内部的定位信号显示瞳安离开了安全区域!
那一刻,苏景辰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所有受伤的疼痛、战斗的疲惫都被一股灭顶的恐惧取代!他几乎是踩着油门极限,不顾一切地飙车回来!
而现在,他看到她了。她没事。但她居然离开了别墅!就站在这个毫无遮掩的车道上!如果他再晚回来一会儿……
苏景辰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愤怒和后怕让他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瞳安被他吼得愣住了,看着他狼狈不堪、却因为担忧她而急红了的眼睛,看着他肩头刺目的血色,所有的恐惧、委屈、担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哇——”她猛地扑进他怀里,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小手紧紧抓着他染血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说好晚上回来的……呜……我一直等……等你都不回来……我害怕……我怕你死了……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话的……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
她语无伦次,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他脏污的作战服上。
苏景辰满腔的怒火,在她这崩溃的哭诉和全然的依赖中,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心疼和那失而复得的、几乎让他腿软的庆幸。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死死按在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眼泪和剧烈的颤抖,声音沙哑地安抚:“笨蛋……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耽误了点时间……我回来了,别怕……”
他低头,吻着她的发顶,一遍遍地重复:“我回来了,安安,我回来了。”
这一次,瞳安没有躲闪,反而更紧地回抱住他,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隔阂似乎在这一刻被泪水冲淡,那堵无形的壁垒,因为她的勇敢跨越哪怕只有一百米和他的及时归来,而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彼此真实的心意。
他抱着她,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全世界,一步步走向那栋象征着安全与归巢的别墅。而怀里的女孩,在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担忧后,似乎也在这一刻,与这个血色的末世,以及她身边这个双手沾满血腥却视她如命的男人,达成了一种新的、带着疼痛的理解与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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