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搓着手,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殷勤,那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腰也不自觉地弯了下去,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请示:“雪……雪姐,那个……晚上,就、就我一个人,您看……”
雪正在慢条斯理地把一支看起来很普通的钢笔放进笔袋。
闻言,她抬起眼,看了陈默一眼。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陈默心里打了个突,弯下去的腰更低了点。
“我要回家一趟,”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轻易穿透了教室最后的嘈杂,“换套衣服。”
陈默立刻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应该的,应该的!您请,您请!我在校门口等您?还是……您说个地方,我开车送您回去?”
他刻意强调了“开车”两个字,尽管他那辆车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雪没有立刻回答,她拎起那个看起来款式简单却质感很好的书包,背在肩上,动作流畅自然。
“校外停车场。”
她吐出四个字,便不再多言,径直朝教室外走去。
陈默连忙跟上,像个最忠实的跟班。
一路上,他亦步亦趋,穿过渐渐散去的人群,穿过空旷了一些的操场,直到走出校门,来到那片被学生们戏称为“豪车展览馆”的停车场。
这里确实停着不少好车,bbA只是起步,甚至能看到几辆流线型的跑车,在夕阳下泛着矜贵的光泽。
陈默那辆五菱宏光,就缩在停车场最边缘的角落里,紧挨着垃圾桶,显得格外扎眼,又格外卑微。
那车被他精心“改装”过。
车身贴满了廉价的亮蓝色荧光膜,此刻天色未暗,还不算太醒目,但车头车尾和侧面,都加装了一排排五彩闪烁的LEd灯带,轮毂也被他拆下来喷成了刺眼的金色,此刻正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俗艳得惊人。
这的确是他的“杀马特战车”,是他和李响他们省吃俭用,从报废车场淘零件,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宝贝”,代表着他们审美和能力的巅峰。
走到车前,陈默脸上有些发热,他飞快地瞥了雪一眼,见她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出喜怒,心里稍微定了定。
他掏出那把挂着巨大骷髅头钥匙扣的车钥匙,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锁。
老旧的电子锁发出“咔哒”一声闷响,在相对安静的停车场边缘显得有些突兀。
“您……您请上车,小心头。”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车内空间狭小,座椅上套着画满夸张火焰图案的廉价座套,方向盘上也套着毛茸茸的、已经有些发黑的白色套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香水混合着烟草和某种食物残渣的复杂气味。
雪站在车门外,看着车内景象,停顿了大约两秒钟。
这两秒对陈默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然后,她微微蹙了下眉,最终还是弯下腰,以一种与她身高极不相称的、略显局促的姿势,坐进了副驾驶。
那双长得无处安放的长腿,在狭窄的空间里,膝盖几乎顶到了手套箱。
陈默心里一松,又有点说不出的难堪。
他连忙绕到驾驶位,也钻了进去。
车厢内空间因为雪的存在,显得更加逼仄,那股清冷的松针气息似乎也被劣质香精味掩盖了大半。
他插钥匙,拧动,发动机发出几声沉闷的咳嗽,然后才不太情愿地轰隆启动,车身随之抖动起来,像得了痨病的老牛。
就在车子抖动着,准备倒出车位时,陈默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飞快地掏出手机,解锁,点开那个只有八个人的小群,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字,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他得通知李响、赵小刀他们,计划有变,但又没完全变。
他咬着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和决绝,把编辑好的信息发了出去:
“哥几个,都他妈给我机灵点!按之前说的,位置蹲好了,眼睛放亮点!目标……嗯,可能有变,也可能照旧。”
“等我消息,要是看到……反正,听我招呼!谁他妈关键时刻掉链子,或者见钱眼开自己先冲了,坏了老子好事,老子把他蛋黄子捏出来!”
“记住,躲好了,别让人瞧出破绽,尤其是进巷子前后,盯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放跑,不然全都完犊子!”
点击发送。
他长长吁了口气,把手机重重扔在仪表盘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然后,他换上一副自以为沉稳的表情,双手握住了那毛茸茸的方向盘,挂挡,松离合,给油。
五菱宏光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伴随着车尾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车身猛地一窜,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停车位,汇入了校外街道上渐次亮起的车流之中。
那五彩的LEd灯带已经迫不及待地闪烁起来,在渐浓的暮色中,划出一道道俗气而刺眼的光轨。
五菱宏光像个哮喘病人,在坑洼不平的城中村窄巷里颠簸穿行。
陈默紧握着被汗水浸得滑腻的方向盘,手背青筋都绷了起来。
副驾驶上,雪报出的地址越来越偏,路越来越窄,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握手楼,头顶是蛛网般乱拉的电线,晾晒的衣服像万国旗,滴着水,空气里弥漫着污水、油烟和某种食物腐败的复杂气味。
这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
他以为,像雪这样的女人,即便不是住在带花园泳池的别墅,也该是在某个高档公寓的顶层,有大片落地窗,能俯瞰城市夜景。
可现实是,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外墙瓷砖剥落大半、露出里面丑陋水泥的六层小楼前。
楼门口挂着个歪斜的灯箱,红字缺笔少划——“安顺宾棺”。
宾馆?陈默愣了,脑子里那些关于“女神”高高在上的幻想,被这破败的现实狠狠撞了一下。
他看着雪推开车门,那双昂贵精致的红底高跟鞋,轻巧地踩在污水横流、满是烟头和痰渍的水泥地上,竟然没有丝毫犹豫或嫌弃。
她甚至没回头看他,径直走向那黑洞洞的、连门都没有的单元入口,身影很快被阴影吞没。
陈默心里那点因为下午的“风光”而膨胀起来的得意,像被针扎破的气球,嗤一下漏了个干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心疼?有点。
他看着她高挑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昏暗楼道里,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在短视频里看过的烂俗桥段:生病的妈,跑路的爸,上学的弟弟妹妹,巨额的债务……对,一定是这样!
否则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又怎么会开出那样的价码?
一股混杂着怜悯、酸楚和某种“我懂你”的诡异救世主心态,混合着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邪火,在他胸腔里翻腾起来,烧得他喉咙发干。
他几乎要为自己下午那些炫耀的举动感到一丝羞愧了,但紧接着,那羞愧又被更强烈的占有欲和即将得手的兴奋覆盖。
他熄了火,那五彩斑斓的LEd灯带也停止了闪烁,杀马特战车在破败的街景中显得更加怪异和孤独。
他坐在驾驶座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单元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雪清冷的脸,一会儿是她可能背负的沉重命运,一会儿又变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甚至没注意到,有几个光着膀子、叼着烟的男人蹲在对面小卖部门口,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车和他。
时间过得极慢,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
陈默在车里如坐针毡,屁股底下那火焰图案的座套仿佛真的烧了起来。
他无数次想象雪推开门,对他勾勾手指的场景,他甚至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该如何“温柔”又不失“霸气”地迈出第一步。
可那扇黑洞洞的门,始终没有动静。
只有偶尔有穿着拖鞋、提着塑料袋的租客进出,用奇怪的眼神瞥一眼这辆闪着俗气金光的车和车里那个表情扭曲的金毛男人。
“妈的,换衣服就换衣服,真他妈磨叽……”
他低声咒骂,手指焦躁地敲打着方向盘,目光在车外昏暗的街景和那令人心焦的单元口之间来回逡巡。
他裤裆里那点不听话的玩意儿,早就因为下午的遐想和此刻的等待而蠢蠢欲动,硬得发疼,又被他用意志力强行压下去。
不行,不能急。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也告诫着裤裆里的兄弟。
万一……万一等会儿进去,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不见红,或者出了别的岔子,李响赵小刀那帮兄弟怕不是要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混?
那140万……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只能更深地陷进座椅,夹紧双腿,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窗外一只正在翻垃圾的瘸腿野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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