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得像要裂开,一股陈年汗渍混合着霉烂稻草的酸腐气味直冲鼻腔。周大树还没睁眼,就先被这味道呛得一阵反胃。耳边是嗡嗡的吵闹声,女人的尖利,男人的沉闷,搅和在一起,让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更是一团浆糊。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光线里,是黑黢黢、低矮得仿佛随时会塌下来的屋顶,几根椽子裸露着,挂着蛛网,簌簌往下掉着灰。身下硌得慌,动一下,铺着的干草就窸窣作响。
这是哪儿?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那间虽然不大但干净明亮的出租屋里,电脑屏幕上闪烁着未完成的代码,手边是喝了一半的可乐……怎么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的脑海——周大树,五十岁,周家村老农,五个孩子,贫穷,刻薄,自私……还有,一笔钱!一笔被原身如同守财奴般死死藏起来、视若性命的“保命钱”!
天崩开局,唯一让他觉得还能抢救的就是还有一笔钱?如同溺水者抓住了稻草。他拼命在融合的记忆里搜寻,那笔钱藏在哪里?床下?墙缝?灶底?记忆到了关键处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油污,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强烈的意念残留:有钱,但不能动,谁也不能告诉,那是最后的倚仗!至于具体位置,竟被原身用一种近乎本能的偏执给隐藏了起来,连现在融合了记忆的他都无法立刻探知。
“爹!爹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略显年轻的男声凑近了,打断了他的搜寻。一张放大的、带着几分虚浮白净的脸映入眼帘。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但还算完整的青布长衫,此刻正抓着他一只胳膊,力道不轻,眼圈红红的,但那双眼睛里除了关切,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习惯性的依赖。
这是老四周木林。记忆告诉他,这是原身最偏心、投入最多的儿子,指望着他读书科举光耀门楣,虽然连童生都没考上,但在家里依旧是特殊的存在,活计干得最少,嘴巴却最甜,最会哄原身开心。
周大树喉咙干得冒火,想说话,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醒了有啥用?装死倒是一把好手!” 一个泼辣的女声毫不客气地砸过来,带着浓浓的怨气。周大树视线挪过去,看到大儿媳妇赵氏正双手叉腰,吊梢眼瞪着他,嘴角撇得老高,“爹,您既然醒了,就赶紧拿钱!栓子烧得都说胡话了!再不去请郎中,要是……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就是,阿爷,栓子他……” 老大周铁柱搓着手,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对他这刚醒过来的爹的一种长久积累下来的畏惧和不满。
周大树看着墙角草堆里烧得小脸通红、呼吸急促的孙子,心里一紧。那笔不知道藏在何处的钱,成了此刻最焦灼的东西。
“四弟,你让开些,围着爹也没用,爹又变不出钱来。” 老二周石墩蹲在门坎边上,头都没抬,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
老四周木林被老二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松开了抓着周大树胳膊的手,但身子却没挪开,反而就势半靠在床沿,带着点委屈道:“二哥,你怎么这么说,爹刚醒,身子虚着呢!钱的事……爹肯定有计较的。” 他说着,又转向周大树,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期盼:“爹,您说是不是?大哥家栓子病得重,您就……就先拿点出来应应急吧?”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劝和,但那眼神里闪烁的光,分明是习惯了家里有事就指望父亲掏钱,自己从不思考来源与艰难。
周大树没理他,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土坯墙,泥土地,除了身下这张破木板搭的床,屋里就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几个树墩当凳子,墙角堆着些农具,再无长物。他的目光仔细掠过那些可能藏钱的角落,记忆却依旧混沌,毫无头绪。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缩在更阴暗角落里的老三和老五身上。老三周火旺低垂的头,那左眼不自然的凹陷;老五周幺妹移动时僵硬的跛脚……这些都让他心头更加沉重。
绝望与系统的提示音几乎同时到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拼好货系统绑定成功!】
【警告!能量不足……系统商城、交易功能暂时锁定。】
【解锁任务:获取本世界第一笔“启动资金”(价值不低于100文)……】
拼好货系统?锁着的?100文启动资金?
周大树心里一阵冰凉。希望仿佛悬崖上的花,看得见,却够不着。钱!他需要钱!救孩子的钱,激活系统的钱!可钱在哪儿?
“爹!” 老大周铁柱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眼神发直,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栓子……栓子快不行了啊!您就行行好,拿出点钱吧!我求您了!” 他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咚咚地磕头。
赵氏见状,更是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没天理啊!自家孙子都要死了,当爷的还捂着那点棺材本不见响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分家!必须分家!”
老四周木林也急了,他似乎生怕真闹分家,影响了他安稳的生活,连忙道:“爹,您就……就拿点钱出来吧,救人要紧啊!家里……家里肯定还有点的,您再想想?” 他这话语里,带着一种被宠坏的孩子式的天真和催促,仿佛那钱就摆在明面上,只是父亲不肯拿而已。
老二周石墩依旧蹲着,只是划地的动作停了,抬起头,冷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又看了看床上脸色变幻不定、似乎连藏钱地方都记不清了的父亲,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一下。
老三和周幺妹缩得更紧了。
屋里乱成一团,孩子的呻吟,女人的哭嚎,男人的哀求,还有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和脑中关于藏钱地点的空白……
周大树的头更疼了,心也沉到了底。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子,看着烧得迷迷糊糊的孙子,再看看靠在床边只会动嘴催促、实则毫无担当的老四,以及那一屋子各有残缺、心思各异的“儿女”。
钱从哪里来?那笔该死的保命钱到底藏在哪里?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霉味和穷酸气的空气刺得他肺管子生疼。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都……都别吵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他。
周大树撑着仿佛散了架的身子,试图坐起来一些。老四周木林见状,这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慢吞吞地伸手象征性地搀了他一把,力道轻飘飘的。
周大树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大儿子周铁柱身上。他不能直接说我不知道钱在哪儿,那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猜疑。
“栓子……” 他顿了顿,模仿着原身那点生硬的语气,“老大,你先起来。”
周铁柱没动,只是红着眼睛看他。
周大树心里急转,他知道空口白话没用,必须立刻找到钱的来源。他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最终,落在了墙角立着的那把旧锄头上。那锄头的木柄因为长年使用,被磨得光滑,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这似乎是这个家里,除了那不知藏在何处的铜钱,唯一一件看起来有点“价值”的东西了。
“那把锄头……” 周大树指了指,声音带着不确定,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拿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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