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赤犬惊疑不定之时，独孤萧终于找到了这个阵法的记载。
“……”独孤萧看了看阵法的名字，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吴钰好奇，侧头去看，看到名字时也不禁顿了下。
“好中二的名字。”独孤萧嫌弃道，“不过你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吴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阵法介绍，皱了皱眉。
独孤萧没有卖关子，直接将阵法的作用读了出来：“五扇门对应着人的五情，有掌管情绪的作用，此阵法主攻心绪，能将人的情绪直接调到门所对应的情绪顶峰，失去理智到达发疯的程度，如果同时打开两扇及以上，会导致其精神崩溃，心智涣散，成疯子……疯子？”
“失心疯？”独孤萧挑眉，抬眼看了看林夜汐。
“开三扇吗？”吴钰问道。
就在此时，尖叫声突然更大了些，竟然还能更尖锐，那张脸的两侧，耳朵处突然流出猩红的液体。
与此同时，狂笑和愤怒的脸上也分别从嘴里和眼睛中流出同样的类似血的液体。
如此鲜明的颜色在灰白的门上和周围灰暗的环境映衬下更显得诡异。
三扇门同时开启，门中伸出锁链，向赤犬飞速袭去。
赤犬想要跑，却见那锁链速度迅速，像是直接锁定了自己一般，便又隆起拳头，一拳打了上去。那几道锁链竟毫无损伤，直直穿过了他的岩浆。
赤犬感觉不妙，立刻元素化想要躲开，却见那锁链直接缠住了他，明明他已化身成岩浆，那锁链还是将他牢牢绑住，并且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刹将他固定成了人形。
“绝对锁定啊……”独孤萧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只要确定了目标，就绝对无法逃脱，绝对的精准和桎梏。”
这到底是什么？！！
赤犬大惊，刚想说什么。未曾想自己情绪刚有变化，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身体不由自主地兴奋，惊恐的情绪瞬时在体内蔓延，竟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什么？”
赤犬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想要挣脱，锁链越缠越紧，几乎将他整个人包住；想要元素化解除，这锁链又像海楼石一样阻止了他的元素化。
赤犬心脏狂跳，连带着他的瞳孔都变得舒缩不定，血管中的液体沸腾着，像要怒吼着突破管壁的禁锢。
不止是惊恐。
赤犬能感受到，同样在他体内蔓延的还有怒气和喜悦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即使他拼命想要压制，那无端的喜悦和愤怒还是在体内不断涌动着，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拨弄他的心绪，让他随时会陷入疯狂。
“这是专对于灵魂的。”林夜汐舔了舔嘴角，眯了眯眼，“因为我刚才对你的攻击也是灵魂，你有记忆吗？那一下我摸到了，所以也就是说，你在元素化的同时，尽管我没办法触碰你的躯体，但我仍然能触碰你的灵魂。”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直接攻击你的灵魂呢？”林夜汐笑笑，眼中却弥漫着严肃，“你可要小心啊，海军先生，这三扇门每一扇都想将你心中的情绪被他们所顶替。所以这三种情绪会不停地在你体内斗争，让你心绪紊乱，随时崩溃。”
林夜汐说着，打量着赤犬的脸色。
赤犬脸色极其难看，听到她说的话，做的动作后，心中不由升起一腔怒火。谁知愤怒刚刚升起，情绪马上向着极端靠拢，立刻就要被气的头顶冒岩浆了。
不行……
要稳住。
赤犬咬牙，强行压下暴怒的情绪，手臂微微颤抖，想要挣脱锁链。
这锁链连到他身上后他才开始的心绪不稳，很明显这就它们控制的媒介。
林夜汐见他还是心智清明，不妙地眯了眯眼。
赤犬咬紧牙关，齿缝中溢出一丝血。他强忍下额头暴起的青筋，丝毫不敢放松，一旦他有一点情绪，都会被指引着走向最极端的崩溃点。
“赤犬大将！”
“竟然让萨卡斯基如此吃力？！”战国一惊，眉头聚起。
“光是听着介绍就感觉很不妙了啊。”青雉在一旁握拳，“以萨卡斯基的气性，不会直接疯了吧？”
“不……应该不会。”战国说着，自己也有些紧张。
谁能想到她竟然有这种方法，这能力简直变态。
“赤犬大将，加油啊！”
“萨卡斯基先生，不能输啊！”
海军中已经有人开始给萨卡斯基打起了。
尽管这些鼓励的话没有传进赤犬的耳朵，但赤犬还是咬着牙，颤抖着身子坚持住了，动作缓慢地想要解开身上的锁链，同时运用果实能力，想要将其融化。
但很可惜，岩浆只能穿过锁链，并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我刚才就说了吧？这锁链是针对灵魂的，理所当然的，它们并没有实体。”林夜汐笑道，“所以你不能触碰到它们。”
赤犬听了她这话，脸色更难看了，却没有放弃，反而挑衅道：“看来这个东西消耗了你不少精力啊，老夫现在这样，你都不敢攻过来。”
“因为没必要啊。”林夜汐毫不生气，笑道，“当你精神虚弱的那一刻，就是你崩溃变成疯子的时候，我有什么可急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林夜汐眼中正色更甚，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虽然就这么放着不管，过个一两天天他就可能会自己崩溃，但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她必须快一点了。
林夜汐最终还是决定和赤犬聊一聊。
“海军先生，你知道吗？其实你说的什么海军的正义，在我看来，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林夜汐此话一出，赤犬就知道她是想激怒自己，让自己愤怒起来被这该死的锁链引得失去理智。
赤犬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决定不上她的当。
但林夜汐的声音不是不想听就听不见的。
“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林夜汐问着，见赤犬还是不回答，不禁失落地叹了口气。
“真让人失望，不过我也是很贴心的，知道海军先生现在被这东西禁锢着，没办法回话，那我就自己说下去啦！”
“闭嘴！！”
“你闭嘴！”
屏幕外的海军不禁大怒，恨不得指着她骂。
“竟然如此凌辱萨卡斯基先生！”
“她在神气什么？要不是这东西暂时绊住了赤犬大将，她才没有机会这么说话呢！”
“真是……太过分了。”
林夜汐看着抿嘴不言的赤犬，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因为你们只是政府的狗啊。”
林夜汐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赤犬的脸色。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我看来，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政府的统治啊，所谓什么为了民众、为了家人、甚至为了世界的和平……这些话，都是瞎话。”
“为什么呢？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啊，你只要想一想就知道的，因为世界政府对海军的绝对控制嘛，因为你们绝对不可以反抗政府嘛——当然我不是说你们这样有什么错，毕竟军队的诞生本来就是为了上位者的统治，你们做的这些也是情有可原。”
“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你们自称正义罢了。”
林夜汐说着，抬起头不再去看赤犬，眼睛微微发光，笑容有些讽刺。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你们维护的事一堆废物的统治啊。”
“我觉得我这么说，你也不太明白，那我举个例子吧。”
林夜汐仰起头，回想起什么。
“就说那个天龙人，说要娶我这件事吧。”
“她到底有完没完，这件事情能说明什么？！拿着这件事还揪个没完了！”
有看不惯的直接骂道。
“就是，而且她不是跑了吗？这到底有什么可说的？！”
“而且还把他们都杀了！这到底有什么可说的！”
“竟然还揪着不放……”
有些天龙人已经在咬牙了。
林夜汐听不到屏幕外说的话，就算听到了可能也不会理，她自顾自地抬起头，声音变得温柔。
“不如海军先生想一想，在那件事情中，如果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被天龙人看上了，因为不愿意，所以需要被挖掉眼睛剁下舌头，成为一个半残人，又因为那些贵族的命令是必须的，所以即使我已经成了个半残，还是会被带到玛丽乔亚，变成贵族的玩物。”
“虽然我不知道玛丽乔亚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那是天龙人居住的地方，那我在那里相当于什么呢？不就相当于深入到了世界贵族的大本营了吗？”
“那里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会在乎我想的是什么。我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呢？欺凌、鞭笞、侵犯？但我并没有犯什么罪，不是吗？我只是走在大街上，在路过时不小心被他们看上了，就要被人强行掳走，过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吗？”
“可我明明一开始过得非常好啊？可以去世界各地旅游，可以和我的丈夫一起看看旅游的风景，和他一起分享美食……种种这些美好的事物都会被看上我的这个贵族打破。因为他看上了，我就要被强制带去玛丽乔亚；因为他看上了，所以我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看上了，所以就连我的丈夫都要因为这个而死去？”
“海军先生，你能回答我，这个是正义的吗？”
林夜汐微微歪头，看向赤犬。
赤犬咬着牙，呼吸又加重了些，没有回话。
他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这个当然不是正义的吧？！天底下说破天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正义！但是——”
“如果那时的我向海军求救，他们会救我吗？”
林夜汐的瞳孔很黑，宛如一颗黑色的宝石，她的眼睛很好看，在如此情况下还能流露出类似希翼的眼神。
“他们不会，就算是你，也不会。”
林夜汐一字一句道。
“他们——不，或许应该说是你们。你们只会眼睁睁看着世界政府的人员归顺着那些贵族，看着他们把一个无辜弱小的姑娘带走，带到一个不属于她的地狱。也许有一天那个姑娘被贵族玩腻了后能离开玛丽乔亚，可以有幸解脱，但给她造成的伤害呢？会有人在乎吗？不会吧？”
“你们海军不会，世界政府的人员不会，那些世界贵族更不会！”
“也许海军、政府人员当中是有那么一些有良心，可怜可怜那个姑娘，但这有什么用呢？说到底那根本也不是可怜，那只是祸不关己，冷眼旁观所产生的一种可以安慰自己的借口罢了。”
“你们只会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眼睁睁看着那些地位卑微、被压榨的那些人的哀嚎、挣扎，你们根本不会去管！为什么？因为压榨他们的，不就是那些世界贵族吗？按照你们的话说是站在世界顶尖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忤逆呢？所以你们只会站在一边，即使有这个实力也不会去制止，只会在看到他们拼命反抗挣扎的时候在心里假惺惺地感叹一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林夜汐瞳孔微张，笑容充满了讽刺，那尖锐的目光简直要将赤犬穿刺。
“难道不是吗？你们只会假模假样地做出怜悯沉痛的表情，看着那些天龙人做出如此荒谬无礼的举动，默不出声。然后再每次想起时心理安慰地感叹一口气，说那些人也是可怜，安慰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嘛，谁让他被天龙人看上了呢？谁让他倒霉呢？”
“说到头来，不还是会用那最不值钱却最能安慰你们那颗假惺惺的心的话来掩盖你们的不安。说什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简直要笑死人了！”
林夜汐说着，还配合地耻笑一声。
“你们会去在乎那些被世界贵族无端掳去的人的想法吗？当然不会，你可是大将，你们可是海军啊！你们可是要去匡扶正义的人啊，是要去消灭那些海贼，那些反抗者的人啊。怎么有闲心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呢？”
“至于那些对政府的反抗者的想法？为什么反抗？你们不感兴趣。你们只知道反抗的都是叛乱分子，都该死。至于他们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你们根本就没兴趣，不是吗？”
林夜汐笑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赤犬，缓缓说道：“你说什么海军的正义？那我问一下，你看到那些海贼俘获女人孩童时是什么想法？觉得不愧是海贼，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出意料，所以海贼都该死。”
“那如果做这些事情的对象换成天龙人呢？为什么你就不这么觉得了呢？”
林夜汐的问题让赤犬心脏一滞，而后猛烈跳动起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诩正义的海军会在面临这种情况下漠然失声呢？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着正义，却在明知道那些垃圾有多不配时选择忽视呢？这就是你的正义？那我还真是见识到了！”
“我这个假设可一点儿都不是空穴来风，这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毕竟都当上大将了。”
林夜汐这个时候眉心聚起，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这副表情怎么看怎么古怪，再加上她毫不收敛的嘲讽，显得她眉宇之间锋利十足。
“那我这么再问你一下吧，海军。”
林夜汐直直地盯着他，突然平静下来，用着轻柔却锋利的声音缓缓问道。
“海贼抢夺人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所以他们该死。那么那些天龙人，恨不得鼻子比天还高，趾高气昂自认高人一等，看到自己喜欢的就去掠夺，看到不顺心地就直接就地格杀——甚至包括海军和政府的人。”
“你能告诉我，你们这些海军，看着他们做着这些荒谬的事却不去制止，反而为虎作伥让其变本加厉，你这海军大将还要为他们这离谱又荒唐的举动撑腰……”
赤犬心脏狂跳，那狂躁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似的。不安的情绪也在一瞬间达到顶峰，神智几乎要完全丧失。
紧接着，林夜汐轻柔宛如蚊呐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进了他的耳中。
“你们这个样子，和那些海贼，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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