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宝还在低头摆弄着碎银子，丝毫没注意到头顶变得锋利的眸子，继续道：“没人教我啊，我自己知道的。以前村里人都这么说的，说有了媳妇就有人暖被窝了，还有热乎饭菜了，所以大家才都愿意娶媳妇啊。你看看爹爹，娶了那么多媳妇！哎，可惜啊，那么多媳妇都没人给他做饭吃！二爹爹你放心，鱼宝一定给你娶一个贤惠的……”
叶椋看着小丫头喋喋不休的小嘴，忍不住苦笑，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一听说能出去吃饭，外面那三小只恨不得长在门柱子上，手脚并用死死扒着，就怕有人把他们拉走。
叶椋抱着鱼宝从室内出来，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行了，都跟着吧。”
“哇哦千岁爷千岁千岁千千岁！”萧灵儿立马拍马屁地跟上去。
鱼宝趴在叶椋的肩头，回头看着他们，晃晃手里的荷包，骄傲地说：“鱼宝请客！”
京城翡翠楼的水晶肘子果然名不虚传，四小只吃得小肚子溜溜圆，一个个打着嗝仰坐在椅子上。
赫连嘉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感叹道：“以后谁再说宫里好，小爷我打掉他的牙！这宫外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嘛！哎，要是每天都能吃顿水晶肘子就好了！”
萧灵儿白他一眼，也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想得美！这翡翠楼就算是你家开的，那还能天天吃？当心把自己吃成猪，当成肘子给你炖了！”
赫连嘉然坐起：“喂，臭丫头！你能不能不总跟小爷我过不去？不知道，还以为小爷我挖你家祖坟了呢！”
萧灵儿轻嗤：“你去吧！你敢挖我就叫你爷爷！”
眼看着两人吃饱喝足又有力气吵架，鱼宝刚要出声劝，就见刚刚不知道跑哪去的小灰灰蹭地从窗户跳进来，一下子跑到鱼宝怀里瑟瑟发抖。
刚刚出来时，小灰灰就趁大家不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马车，叶椋见它都跟出来了，也没让人撵它。
谁知道刚才吃完一整只烧鸡的小灰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没影了。
鱼宝也没担心，之前试过好多次，无论她把小灰灰关的多严实，哪怕给它锁进大笼子里，它也有办法出来，更何况，鱼宝还不舍得用那么粗的绳子拴着它。反正小灰灰也很乖，从来不闯祸，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所以更没人拘着它了。
可鱼宝还是第一次见小灰灰这个样子。身上的毛好像都失去了光泽，眼睛也不滴溜溜地转了，眯着眼睛，整个小身子不停地往鱼宝的怀里拱。
“小灰灰，你怎么了？”鱼宝担心的问。
顾衡赫连嘉然萧灵儿也都围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安慰小灰灰，可小灰灰就是头都不肯露出来，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
叶椋顺着窗外看去，不远处正好有个摊贩在卖现杀的羊肉。忽然明白了，修长的手指轻轻拍在小灰灰的脊背上，笑着安慰：“那是杀羊的，不是杀你。你还太小，身上没有二两肉。”
小灰灰仿佛听懂了叶椋的话，抖动的小身子明显缓和了许多。
屋子里的人包括鱼宝都有些好奇，一水水趴着窗户去看，果然，小摊贩子为了显示自己的羊肉新鲜，特意现杀现卖，旁边的笼子里还关着好几个，一个个都蔫头耷脑的，只有一只跟小灰灰大小的小羊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一条大羊身上跳来跳去，很是活泼。
鱼宝低头摸摸小灰灰的头，也学着叶椋的口气安慰：“小灰灰别怕，他们……”
刚说两个字，鱼宝抬起头问叶椋：“二爹爹，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可爱的羊羊？”
没等叶椋回答，赫连嘉然抢着道：“还能因为啥，吃肉呗！就像你刚才吃的烤鸭，烧鸡，肘子，那不都是要杀了才能吃的？”
鱼宝看看怀里的小灰灰，再看看笼子里的小羊羊，瞬间觉得刚才吃的那些肉肉不香了。
萧灵儿瞪赫连嘉然一眼：“你不会说话不要说！鱼宝还小呢，你别吓唬她！”
然后过去安慰鱼宝：“鱼宝别怕，小灰灰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不会吃它。而那些鸡鸭猪，生来就是为了吃肉的，所以我们才吃的。”
别问五岁的萧灵儿为什么知道这些，完全是她的亲身经历。
小的时候，哪个孩子不喜欢毛茸茸的小鸡小鸭呢，就连小猪，也觉得可爱的不行。
有一段时间，逍遥王妃的院子差点让萧灵儿弄成了农家院，各种动物鸡飞羊跳。
后来，那些小鸡小鸭长大了，不可爱了，还到处排泄，她这才明白，有些动物确实只能用来吃的。
鱼宝仰头问叶椋：“二爹爹，是这样吗？”
叶椋摸摸鼻子，说实话，虽然他没吃过，但是却知道，那些常年在战场上的将士，别说羊了，狼，老虎狮子什么没吃过？饿急了，老鼠都吃过。
但是鱼宝还小，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多残酷的事情，于是点点头：“是的。灵月郡主说得对。”
他又看看外面的摊贩，朝王金忠使了个眼色，然后坐回座位，岔开话题。
等他们都用过饭，打算回府的时候，鱼宝走到酒楼门前，特意往摊贩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已经没了人。
而旁边的摊贩正在拎一桶水冲洗着地面。
鱼宝年纪小，却也知道察言观色，轻轻拽拽叶椋的袖子：“二爹爹，是你让那些人走了吗？”
叶椋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
鱼宝有些担心：“二爹爹，可不可以让那些卖猪肉羊肉的都在一个地方卖？这样就不会脏了一整条街道。”
她看见了，就离刚刚羊肉摊子一个摊位的距离，是一家卖包子的。现在刷洗地面的也是那家包子铺。要是她，就算再想吃包子，旁边那么血腥她也不会去的。同样道理，那些杀猪杀羊的，是不是也会影响旁人的生意？
可是杀羊杀猪都不犯法，好多人就是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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