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走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龙哥身上。
龙哥说：“对不起，是我没跟她说清楚，其实也是变相的欺骗了她。凌灵的心理……她对和人的接触，有一些抵触，所以我就想……先让她适应适应，我们的团队成员都很温和友善，我想她会习惯大家的……可是……好像弄巧成拙了……”
西姐说：“不是有备用方案么？我去联系！我们的剧本和团队都是最好的，现在又定下了更高级的剧本！她不想演，有的是女明星挤破头也想演！这个角色绝对能把一个灰姑娘捧成……那叫什么来着……第一公主！对，打破世界平衡的女神！”
导演用不大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剧本的改革提议，是凌灵提出来的……”
西姐说：“至多挂她个顾问编剧的头衔。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知道什么叫风光么！”
导演说：“回想整个影视行业的历史，很多个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的天才演员，好像都是如出一辙的……凌灵的这种性格……她即年轻，又聪明……她能成为这一代里，最耀眼的星！如果她想，她能成为恒星，长久的，甚至永远的发着光，把光芒带给需要的人……”
西姐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她是认可凌灵的。
尽管一开始，她见到这个破获了无数大案的侦探，原来是个小姑娘……她有些不满。他的艺人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想亲近他的小姑娘有无数。这个小姑娘要是利用职务之便，害他的艺人缠上绯闻怎么办？可是第二天，她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男孩子，特别不起眼的男孩子，掩藏掉她的美貌，安安静静，不声不响的跟着他们去外地拍戏。不知为什么，从她出现开始，一切都变得很顺利，那场杀青戏，原定是三天拍完，后续还有补拍计划，可能要延到年后……但是导演居然说，前期的拍摄都很满意，连瑕疵都变成了为剧情服务的亮点……她补全了龙哥想要知道的所有小说的剧情。她这个经纪人联系了作者好多次，最后作者干脆装失踪躲着不见了……一龙认为凌灵的补全很合理，很多地方跟他推测的一致……他甚至天真的以为，小说里的女孩走出来了……还是个大男孩啊，还爱幻想呢……可是凌灵不仅仅是活的像小说女主，她对拍摄的控场能力，达到了惊人的水准，让一向对拍摄苛刻至极精益求精的女导演赞不绝口……甚至让女导演化身成“灵吹”，只要是凌灵说的，她都赞同，只要是凌灵做的，她都赞美……现在导演又说她能成为最亮眼的恒星，她一个经纪人，还能说什么……
龙哥起身道：“还是我去说吧，整个事都因我而起。她本来早就可以走的，是因为信我，才回来的。现在，又是我把她吓跑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假如到了中午我没回来，大家就散了去吃饭，然后就请西姐执行备用方案。”
西姐看着手里新打印的合约，凌灵的确是一个不确定因素，之前请她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签纸质合约，因为凌灵有侦探的自觉，会保护客户隐私。西姐也觉得，留下纸质协议，将来难保不会成为黑料，凌灵是地下世界响当当的大侦探，她口头的保证，就够了。可是既然要拍戏，要牵涉到很多复杂的事项，凌灵能否坚持到拍摄结束，必须有一份完整的合约束缚住她！
……
龙哥以为凌灵走掉了，跑下楼，幸好问了一下前台的关关。
“凌灵？没见她出门啊？哥你放心！天才少女是我偶像，她出门的话我肯定会留意的。”
龙哥跑回楼上，她能去哪？公司就这么大？
地下摄影棚近期没有拍摄任务，已经锁了。
他想起一个地方！以凌灵的性格，应该会去那待着！
小会议室。
凌灵发现走出大会议室，腿就软了，没有一点力气。她扶着墙，来到了旁边的小会议室。这里平时没人来，也没人理她。
她坐在椅子里，双手扶着椅面，低着头，掉眼泪。
她没被人这么重视过。
或者说，她没被那么多人，倾注过那么多心血。
他们对她抱着那么高的期望，那么相信她。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隔壁的争吵声，她也听到了，有人认可她，很认可她，非常认可她！
心里是开心的。
是满足的。
她一辈子没被人这么夸奖过，她甚至相信，现在摘下手镯，感受到的，也是一样的。
她甚至想象，假如龙哥一直哄着她：凌灵你模拟女主走位，让导演找找感觉……就这么一路骗着她，也许就把剧拍完了……
可是事实不可能那样啊！她被确认为女主，就要承受更多人的期望，会有压力，会被束缚！她不喜欢被束缚，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去做！她没有契约精神！
就算是签了合约，她也可以逃掉！法律算什么？她可以黑进系统，改掉她的资料！
她想要随时能够跟书之言在一起，即使闷在家里，哪也不去，至少家里是自由的。
可是龙哥，她好像辜负他了，他的确能治好她，她有感受到，他让那些人真心地接受她，喜爱她，他做了很多事，她想象得到。
可是她没力气站起来、走回去了。
对不起，哥，如果那天在机场，我没有停下来打电话……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送书之言……
如果我没有鬼使神差的就选了你代言的手机……
没有浏览到那个标题惹眼的任务……
这后面的一切，就都与我无关了吧？
她抬起头，脑袋像被针扎了一下！
发布那则任务的人是谁？那个Id她认识，可是Id背后的人，网络那边的人，是谁？！
还有书之言，他为什么会讲那个故事给她听？
连西姐都找不到作者要到结局，为什么他会知道？
她能从书架上找到《瓦尔登湖》，却为什么找不到那两本《叱咤风云》？
怪力乱神的事她从小就喜欢听，因为她自己就是个特殊的存在。
可是自从遇到书之言以后，越来越多的奇怪事，发生在她身上。
她甚至开始觉得，她与龙哥的那些所谓巧合，其实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书之言安排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鸟儿歇好了吗？”龙哥走进小会议室，坐下来，在她对面。
书之言对她说，让小鸟儿飞一会儿。
御神枫让轩辕零飞一会儿。
不不不，那是书之言编的……
但是书之言想放她去飞，是真的。
书之言给她做了一个手镯，但是龙哥也说了，手镯是“外物”，不能一辈子依赖它。
书之言应该也知道，龙哥是能治好她的吧……所以将她安排过来……
书之言，书之言，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凌灵闭眼，眉头拧紧。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凌灵睁眼：“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书之言？或者书之言早就认识你？”
龙哥顿住，凌灵问出来了！她没叫他“言言”！
小姑娘对热恋之人的称呼，和拥有超绝洞察力的名侦探对嫌疑人的称呼！
“你排空内心思想的能力？是不是书之言教你的？”凌灵不再叫他为“哥”，她把他也当成了审问的对象。
凌灵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
他安静的开口：“他只教过我表演的窍门儿——放空自己，当自己是一张白纸、一本空白的书，你的另一重人生，你所要成为的样子，都由你自己书写……”
凌灵不解的看着他。
“他，教，过，你？”凌灵皱眉，“你都毕业十年了。”
“在我还上学的时候，他教过我一段时间，很短的一段时间。”
“可……他是个科学家，虽然年轻，可是要达到他那种水平，必定从小热爱科学，勤学苦读……他怎么可能在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去教你表演？”
“呵，他教我的那个时候，长得和现在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是不是长得太像了？”树屋的院长就错把他认成了他的父亲……
龙哥说：“是女朋友，不是老婆，有跟老婆收房租的吗？”
凌灵张大了双眼：“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龙哥说：“那天去我的母校，真实目的是查一下当年的校历，因为我在你的手机锁屏上看到的那个人，实在很眼熟。”
凌灵调侃道：“哥你拍悬疑小说还没出戏吧。”
龙哥微笑了一下，她能叫哥，说明放松了。
“可是……可是……”凌灵用手捂着额头，不是因为疼，其实一点也没有不适的感觉，她只是想不清楚为什么，“我到底找了个什么人啊……”
也许，归根结底一句话，书之言对她好，书之言想让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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