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待着太子的下文一样。
张富继续：“学宫是蜀国未来人才的储备和积累，也是我们的希望啊！若是因为军事战斗就给轻易停办，不仅会影响现在学宫的那些学子，难不成都让他们打包回家吗？而且更会影响数年之后，蜀国后继的人才！”
“现在学宫这些人年龄普遍在二十岁上下，假以时日，再学习两年，很多人都要参加科举了，考出来之后就是我们蜀国未来之栋梁。还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不是襄阳被攻破，我是绝对不会关闭学宫的！”
张富心里也非常清楚，这学宫当年开设时候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让张居正一个京官常驻襄阳，也要将这件事情做好。后续开启学宫之后，荆州名士如黄承彦、庞德公等人，可都是张富一个个求着人家出山来帮忙的！
荆州学宫开设完成之后，蜀国还给予了荆州一个非常利好的政策：每年荆州的税收不需要上缴成都，可以全部用来自给自足，比如荆州军团的花销，然后就是荆州学宫的花销，甚至这还不太够用，还需要蜀国来反哺……
总之一句话，这个学宫属于长期铺垫的工作，前期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现在还没有完全到开花结果的地步，张富怎能愿意将这棵马上长大的树给砍了呢？那不是代表着之前八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吗？
虽然现在学宫虽然没几个顶尖人才出来，但是日后肯定会有的。更何况，张富现在就知道学宫里可是有不少未来顶级人才正在学习呢，比如南郡马氏，零陵刘氏等等。同时他也在等，过两年说不定，哪个千古第一名臣也会过来！
所以，这个学宫可不能停摆！
法正听出来太子坚决的意思了，他也不再坚持，立刻点头：“好，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在何处，担心学宫每年消耗的钱财比较多，对于荆州整体财政是一个大的负担。若是后续真如咱们推演的就那样，三家联合进攻荆州中部（荆南是四郡，荆北是新野、南阳郡，荆州中部就是南郡襄阳郡的简称。）”
“加上他们将水域给隔断控制住，届时荆州就陷入泥潭沼泽中了。到时候光是在军事上的钱财用度，光是荆州自己都难以支撑，更别说还有一个一直在烧钱的学宫。恐怕哪个时候，整个荆州的财政，都要崩溃了，对吧？”
法正如实点头：“是，我之前确实有这个担忧，所以才斗胆向太子建议。不过呢……”
“嗯？不过什么？”
“不过，刚才听从太子的一番言论之后，我已经没有这个担忧了。就如你说的那样，学宫是蜀国的未来，是科举制度能够一直实行下去的不本。若是学宫关闭了，科举制度也一定会受影响。”
“太子肯定不愿意看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孝廉制度重新挤下科举制度，太子更不愿意看到未来蜀国朝堂上全都是杨家这样的臣子……”
“哈哈哈，你说的对！东汉的灭亡跟着学世家太猖狂、无法无天不无关系。只有科举制选官，才能真正实现‘唯才是举’，才能打破世家官僚制度的垄断。说个不好听的，就算荆州都丢了，科举我也一定要继续下去！”
“嗯，我明白了。太子放心，我回去之后，自会和荆州各官吏还有岳飞说清楚此事，争取早日在荆州多囤备一些物资储备，以应不时之需！”
张富点头，然后又悄悄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个事，你记在心里。日后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你可以带人将南郡、襄阳郡一些人给抄家了！比如，张氏，范氏这些家族……”
“他们都是当地不大不小的小家族，从刘表时代就已经在荆州经营很多年了，要说家产吧肯定不少。理由呢，也很简单，就是他们和长沙的楚国勾结，这个我手里有证据的。而且又是战时，咱们手里有兵权，当然是咱们说了算的！”
法正闻言，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太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我还能骗你不成？他们很多年前就和蔡瑁互通有无了，被锦衣卫查获过，不过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当时荆州政局不稳定，就没去计较。日后若是到了危急时刻，我们也不用跟这些吃里扒外的人客气了！”
张富一拍手，又想到一个姓氏：“对了，荆州还有一个比较敏感的家族，蔡氏！”
法正更疑惑了：“蔡氏？他们大多数人不都是跟着蔡瑁到长沙去了？现在在荆州的蔡氏，恐怕都是跟我们当地官吏，还有学宫名士沾亲带故的人啊？”
法正的疑惑不无道理，蔡氏在荆州可是非常大的家族，比如当年的蔡讽，天下闻名。蔡讽长女嫁给了黄承彦，次女嫁给了刘表做后妻，而还有一个幼子就是蔡瑁了。一家声名显赫，各个厉害！
虽说现在刘表的后妻、刘琮的生母小蔡氏和蔡瑁一起都跑到长沙了，还带着蔡家大多数人。但是黄承彦之妻长蔡氏可还是在荆州好好的，而且黄承彦身份显赫，可是学宫里面最顶尖的名士。
现在好几年都没去过荆州的张富，突然告诉法正，这个蔡氏，可以在关键时刻清理，法正怎么能不疑惑呢？
“蔡氏是大家族没错，但是蔡瑁已经带着绝大多数族人都逃到长沙了，留在南郡的都是一些明面上切割，但是背地里还一直联系着的！包括黄承彦之妻蔡氏，也和她弟弟也就是蔡瑁有不少书信联系！”
“不过没关系，人家毕竟亲姐弟，有书信联系也很正常。当然，我们也不会真动到黄承彦头上，毕竟他可是我们学宫的顶尖名士呢，而且说不定以后还是那位、我期待已久之人的老丈人呢。”
“我的意思就是，真到紧急关头，姓蔡的也可以动，就算是黄承彦来问你，你也可以说有他们私通楚国的证据。我们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他们也无话可说了，你明白吗？”
“原来如此，明白了！”
法正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还待是太子啊，身在洛阳，竟然连千里之外的荆州小家族的动向都一清二楚，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利用他们的办法，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张富颇为自豪的扬起了头：“哎呀，孝直，我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不敢说全天下，就说咱整个蜀国吧，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别忘了，我这几年的锦衣卫都扩充了五百多人呢！”
张富可能没在意，他只是单纯的在炫耀，可法正听后，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缓缓低下了头……
黑夜上的星月已经闪亮了起来，外面除了风声和虫儿的喧叫声，什么也没有了。
而屋内的张富和法正已经对饮了三四个时辰了，说是对饮，更多的时候也在谈论国家大事。不过就算是这样，身旁的酒坛都一堆一堆……
眼看时候不早了，夜都过去大半了，该说的也都说差不多了，法正起身告辞，张富拉着他，想让他留下来，直接二人在屋子里凑合一晚上算了，也促进一下感情交流……
但是法正深知君臣有别，就是不愿意留下来，硬是要告辞。张富强留不得，只能听从。于是，安排几个人给已经喝的也差不多的法正送回去。
张富则是一个人又坐在这个屋子里，独自饮了起来，也不知道又喝了多少，天边快泛起鱼肚白时候，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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