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一个很重要的人了！”莫瑶突然拍了下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让向清惟瞬间绷紧了神经。
向清惟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笔“啪嗒”掉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小片。
他猛地抬起头，呼吸都放轻了，目光紧紧锁住莫瑶苍白却认真的脸。
重要的人？终于要提到他了吗？
“是李小姐啊！”莫瑶一脸“幸好没忘”的庆幸，语气急切，“我供应给她的肥皂和纯露都快见底了，向公子，你知道配方的，她那边的供应就全交给你了，可别断了货，李小姐还等着用这个做生意呢！”
向清惟脸上的期待瞬间垮了下来，看着她一本正经叮嘱生意的模样，忽然忍不住想笑，笑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笑自己的满心期待有多荒唐。
他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
这姑娘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做生意时精明得像只小狐狸，算帐、谈生意半点不含糊，可一涉及到儿女情长，就跟少了根筋似的，迟钝得厉害。
她会记得给番茄浇水的时辰，记得给李小姐供肥皂的期限，记得他穿的鞋码、爱吃的糖豆，却偏偏察觉不到他藏在眼神里的在意，感受不到他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弯腰捡起笔，指尖蹭到晕开的墨渍也没在意，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低声应道：“好，我记着了，不会断了李小姐的货。”
只是这一次，心里那点犹豫和忐忑，忽然被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取代了。
她不开口，那就换他来。
就算会错意又怎么样？就算表错白会尴尬又怎么样？
总好过等她真的消失了，连一句心里话都没说出口，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向清惟看着莫瑶还在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哪个细节没交待”，心里那点失落慢慢淡了，反倒生出些哭笑不得的纵容。
罢了，谁让她就是这样的人呢？对情感之事向来不上心，只把身边人都当成需要照料的朋友。
可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吸引他的地方吗？
这份纯粹又热忱的模样，像春日里的暖阳，不知不觉就照进了他心里，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把她护得好好的。
向清惟心里的失落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溢的温柔与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目光灼灼地锁住莫瑶的眼睛，打断了她还在不停的叮嘱：“莫瑶，先停一下。”
莫瑶愣了愣：“怎么了？是不是我漏了什么重要的？”
“不是漏了，”向清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异常坚定，“是我有件事，必须现在告诉你。”
莫瑶被他严肃的语气唬了一跳，下意识停住话头，满是困惑地看着他：“啊？什么话能比李小姐要的肥皂、纯露还重要？耽误了我的生意倒没什么，可别误了李小姐进货！”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往前凑了凑：“难道向公子又想出新的做生意法子了？那可太可惜了！要是你早些想到，咱们还能一起挣小钱钱，现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指尖，声音弱了些：“现在我快要消失了，没法跟你一起做生意了……”
向清惟看着她都这时候了，满脑子还是“生意”“小钱钱”“李小姐的进货”，半点没察觉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又好气又好笑，心里那点紧张反倒被这股哭笑不得的无奈冲淡了些。
他索性往前探了探身，伸手轻轻按住她还想往下说的嘴唇，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莫瑶，别再说生意了。我要说的事，比所有进货、所有小钱钱都重要，只和你有关。”
莫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唬得一怔，嘴唇被温热的掌心按着，只能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向清惟刚要开口，将那句憋了许久的心里话吐出来，房间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
朱厚照带着一身尘土和赶路的急喘，大步闯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唐伯虎，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向清惟按在莫瑶嘴唇上的手上，又看看两人凑得极近的距离，以及向清惟满脸通红、莫瑶一脸茫然的模样，瞬间愣住了，脚步也停在原地。
朱厚照瞬间僵在原地，脚步也顿住了，转头看向身边的唐伯虎：“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唐伯虎捻着下巴，眼神在两人间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在桌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上，慢悠悠地补了句：“大概吧……瞧这架势，他们在做很重要的事呢……”
这话像火星子似的，一下点着了向清惟的窘迫。
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到的温热，脸颊却烫得能烧起来。
心里又急又无奈，那到了嘴边的告白，硬生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咽了回去，堵得胸口发闷。
莫瑶也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坐直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薄雪上落了点桃花瓣。
她语气带着点慌乱地岔开话题：“你们说不得了，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朱厚照这才拍了下大腿，把刚才的插曲抛到脑后，只是语气没了之前的兴冲冲，反倒带着点急巴巴的解释：“哎呀，别提了！我们让官府全城搜查，医馆、客栈、码头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我这不是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现在马上安排人手从京城往外搜，扩大范围找！”
闻言，莫瑶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敲了一下，刚才那点慌乱的红晕瞬间褪去，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无所谓的笑，可那笑意比哭还难看，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发颤：“这……也正常啊，寻人本来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哪能这么容易……”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可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一阵地疼。
向清惟看她这副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的失落瞬间被心疼取代。
他忘了自己没说出口的告白，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极柔：“别着急，太子殿下已经在扩大搜查范围了，总会找到线索的。”
朱厚照也跟着点头，拍着胸脯保证：“对！你放心！我把能调动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那人找出来！”
可莫瑶心里清楚，时间不多了。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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