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暴露
煎饼妹小食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对面的四季羊蝎子又找人重新装修了一遍。
那些黑西装却反而不怎么来了。
赵雪菲已经不在快餐店工作了，而是留在白楼里。
几乎快餐店所有员工都知道，赵雪菲是抢时间，想把新研究出来的药膳羊蝎子也做成调料包。
这难度很大，陆蓁蓁也干脆留在家里帮她的忙了，所以接连几天，她都没出现在店里。
由于羊蝎子火锅城的分店都准备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开业了。
为了以防万一，刘三河和刘二江也在帮着火锅城培训新的后厨工作人员，按照那个祖传秘制的配方煮羊蝎子锅。
年初的时候，隔壁奶茶店不作了，徐启正干脆就把那家小门脸盘了过来。打通之后，这边也就成了一个小型培训基地。
*～*
由于培训已经告一段落，刘二江还不算太忙的时候，不是放学的点，刘五潭却突然跑到煎饼妹小食店找他。
没办法，刘二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看看他家小弟。
“怎么了，五潭，你不上课，跑到这里干嘛？”
“二哥，我还是不想念书了。”刘五潭低着头突然说道。刘二江甚至看不见他的脸，只是觉得刘五潭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开什么玩笑，你今年才刚到十七，不念书，你以后还能做什么？”刘二江抿了抿嘴，无奈地看着小弟。
“二哥，我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刘五潭闷声闷气地说道。
刘二江总觉得小弟其实并不是想跟他说这些，他到了现在还在犹豫。
“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又欺负你了？二哥下周休息的时候，去找你班主任聊聊？”
上初中的时候，五潭被一些坏男孩锁在厕所里，最后是四湖救了他。
后来，二江才听说，学校里的孩子们嫌弃五潭身上的衣服旧，说他是捡破烂家的孩子，身上带着一股怪味。
二江却学校找了老师，可是实际上却没什么用。老师顶多答应多看护五潭一些。二江却明白老师根本就看不上他们。
五潭只能用沉默面对这些伤害，后来四湖干脆就每天都等着五潭一起放学回家，又用了一些手段。情况才变得好了一些。
五潭本来就不是聪明的孩子，一直都在拼命读书，功课却始终都没有四湖和小溪。
大家都穿着旧衣服，可是四湖就是有办法让所有的人都不敢惹他，小溪就是能让大家喜欢她。
只有五潭，始终都像个小老鼠似的，躲在小角落里，用沉默面对着伤害。
二江也不是不关心小弟，只是生活的重担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只想着拼命挣钱养家，却不知道怎么跟五潭交流。
“不是，二哥，我不能留在快餐店里打工么？我会很努力很努力的。我实在不想再上学了。”刘五潭突然很激动地大声说道。
“怎么也要把高中念完吧？”刘二江看他的这样子，不得不轻声安慰他。
“上周末，我跟四哥来体验打工，不是也很好么？”五潭瞪大眼睛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五潭，我们家境越来越好了。你担心什么呀？不读书的话，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呜呜……二哥，我真的不想念书了。”这么多年年，刘五潭从来没有说过这样任性的话。此时此刻，他却崩溃似的哭了出来。
高明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叫刘二江带着刘五潭去后面的办公室谈。
刘三河特意给刘五潭端了一碗羊杂汤和一份羊蝎子定食，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安慰着小弟。
刘五潭就像受了惊吓，根本就不碰汤和饭，不断地发抖着把瘦弱的身体缩在沙发里，就像受了什么可怕的刺激。
高明借着机会，提醒了刘二江一句。
“你也别急，这孩子该不会遇见什么难处了吧？刘大海这些日子真没去找他？”高明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地看了刘五潭一眼。
这些日子，他其实一直都在怀疑，刘二江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
“噢，谢谢你，高哥，我一定好好问问他，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刘二江一脸踌躇地走进办公室，干脆就叫三河先去忙了。
刘二江坐在五潭的对面陪着他。
一开始刘五潭什么都不肯说，二江只能慢慢地安慰他。
“最近二哥太忙了，都没能关心我们五潭。跟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管怎么说，刘二江对于刘五潭来说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在刘二江温柔的劝慰下，刘五潭终于说了出来。
“哥，一开始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那种人。
我只是觉得大哥不会害咱们的。他那时候虽然逃了，可是怎么也是我们的大哥。
小时候，谁欺负了我，大哥就会帮我打回来。长大了之后也是如此……”
事情是从去年年底开始的，那次刘大海其实只是去学校看五潭，却被二江和四湖误解了。最后，徐启正出来把刘大海劝走了。
那时候，五潭还是相信刘大海想跟他们兄弟和好的。他也跟刘大海单独见了几次面，想帮哥哥们调解一下。
随着刘总的介入，事情却变得越演越烈，哥哥们和刘大海变得水火不容。
具体怎么样，五潭并不知道。
刘大海曾很沮丧地对五潭说：
“小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需要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也想要好好活下去。徐启正那么招人，二弟他们跟徐启正缠在一起，我也是担心。可是，二弟他们并不理解我。”
刘五潭很能理解刘大海的心情，因为他也对现实生活感到很无奈。
不知道其他的兄妹是怎么变成孤儿的，刘五潭被他母亲丢在游乐园门口的时候，已经有记忆了。
那一天，他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妈妈陪他玩了一整天，给他买了气球，买了冰激凌。可是，在他最高兴的时候，一转身，妈妈就不见了。
后来，他就知道了，他是个拖油瓶，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妈妈为了幸福，就不要他了。
五潭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他总是很少说话，也很胆小。他长得不漂亮，人也不聪明。班里有几个坏男孩，总是喜欢欺负他。
四湖在的时候还好，他们说四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邪气。大家都很怕他。
可是，四湖离开后，那些男孩就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五潭。这些事谁也不知道。
刘大海第一次来找五潭的时候，他的棉服被那帮男孩弄湿了。这还不算完，那帮男孩把刘五潭推进小树林里，往他脖子里灌雪。
五潭哭得很惨，却没有赢得那些男孩的同情。
刘大海这位大哥带着一帮小弟突然出现了，说他像个英雄也不为过。
那些平时把欺负五潭当游戏的男孩们，被刘大海的小弟们抓住了。
在那个没有人会来的树林里，刘大海像个恶魔似的，低着头看着他们。
“你们不是很喜欢和五潭一起玩么？现在，你们自己玩一个我看看。”刘大海说着就狠狠地踹了，那个自封为老大的男孩的腿，踹得他跪倒在地上，哭着道歉都不行。
刘大海让别的男孩轮班抽他的嘴。如果有人拒绝，就要被别的男孩抽。
最后四个男孩的脸都肿了。所有的男孩都哭着给五潭道歉。
刘大海却放话，如果谁在敢欺负他弟弟，他就弄死他们全家。
从那以后，刘五潭的生活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那四个男孩请假了。再回来，学校里，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刘五潭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所以，就算哥哥们再怎么说，刘大海不好，可是对于五潭来说，他就是个好大哥，就是会保护他。
从那以后，刘五潭经常偷偷地坐上刘大海的车，跟着他一起吃饭，接受他的零花钱。
五潭觉得这就是他的哥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不是后来，刘总给刘大海介绍了一份新工作。五潭甚至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合家团圆，想办法让刘家兄妹重新和好。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美好。人也并不是他看见的那样好。
刘大海生活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很美，是个电影明星。
听说她曾经过得很苦，可是现在傍上一个很有地位的老头子。那老头宠她宠得厉害。不过据说那老头在某方面很变态，所以，现在这个女人也很变态。
这些话是五潭听刘大海那帮小弟说的。
刘大海这个夜总会的保安队长，在刘总的牵线下，很快就成了那个女人的保镖和跟班。
一天到晚，都在替那个女人办事。从此，他们的生活也就变得不太爽快了。
刘大海曾经跟五潭说过，那个女人大概是真有毛病，根本就不把别人当一回事。据说，她曾经开车撞了人，最后却被那老头子摆平了。所以，她就变得越发疯狂了。
刘五潭叫刘大海还是离那个女人远点好。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刘大海却跟五潭哭诉，他曾经犯过事，夜总会老板握有他的犯罪证据。他一离开老板身边，就会马上变成通缉犯。
半个月之前，刘大海曾经对五潭哭诉，想求他帮一个忙。
刘五潭一开始根本就不同意，总觉得这件事是不对的。
可是，他实在受不了大哥跪着求他。最后，还是帮了。
或许就像刘大海说得那样，不是很重要的事呢。
今天下午，刘五潭逃课去刘大海家，想兄弟见个面。
只是肚子实在太疼了，一开门，五潭就直接冲进了厕所里，却意外地听到了刘大海跟那女人讲话。
“我就是要那家快餐店倒闭，好去打那个人的脸。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这件事你帮我办好了。你不是很有手段么？都给我使出来。”那个女人很疯狂地说道。
“可是，宋小姐，那家店跟黄家义子有关，真出了事，黄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宋美然有老头罩着，还不是要推出他去送死。
刘大海虽然做这种肮脏的事已经做习惯了，可是却没想过去给他们当炮灰。
“黄家是什么玩意？在韩爷面前他又算个什么东西？”那个女人又在歇斯底里地怒吼。
“黄家也是有靠山的。而且，二公子现在也正式□□去了。这件事如果真撕破脸闹起来，韩老那边您还真不好交代。
宋小姐，您不是说当初是煎饼妹得罪了您么，咱们就把煎饼妹弄倒了就完了，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争取别跟大公子撕破脸。”刘大海温声哄劝道。
“我就是要跟他撕破脸怎么了？将来我生了孩子，韩家就是我的。现在就搞死那个阴阳怪气地老大。车祸，□□，怎么都行，你去弄死他！”宋小姐疯狂地喊着。
刘大海只能安慰道。
“宋小姐您先消消气，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咱们还是先对付煎饼妹吧？咱们这也算投石问路，试探一下，这次成功了，下次不是就更容易么？
而且，我不是已经想办法弄到了他们新开发的食谱么？总之，咱们先想办法出了这口气在说，老爷子那边不是也好交待么？”刘大海很献媚地说着。
“哼，对，打得她抬不起头来。什么狗屁煎饼妹，我就是要她开不下去。”宋小姐总算被说服了。
“那依您看，我们拿到他们的最新配方，到底用不用呢？听说，二公子入股的店也要用这个菜谱。”刘大海小心翼翼地请示宋小姐。
“用，我们当然要用，最好顺便挤垮他的店。”宋小姐说道。
“可是，要不要找厨师先来试试这菜谱？”刘大海小心翼翼地问。
“试什么试，赶紧找厨师就按照这个来。”
宋小姐吩咐完刘大海，就趾高气昂地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刘大海也走了。
五潭紧紧地握着mp3，开始打心里发冷。而mp3上面显示着录音中。
五潭甚至还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收拾好所有东西，就马上离开了刘大海家里。
那一刻，五潭强烈地感觉到，他被刘大海骗了，利用了。
煎饼妹小食店是二哥三哥的生计，也是他们家的生活来源。
五潭没想到，刘大海这个大哥，为了避开那位大公子，居然就要帮那个宋小姐毁掉煎饼妹。
这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了？煎饼妹居然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刘五潭离开了刘大海的家，下意识地来找二哥了。
之前他总觉得，大哥对他们兄妹肯定没有坏心。
此时此刻，他却终于明白了，二哥三哥四哥为什么那么讨厌大哥，在家里甚至不愿意提起刘大海这个名字。也知道了，小溪一开始对大哥并没有那么反感，可是现在居然也不再说起大哥了。
只有他这个傻瓜做错了事，二哥他们还会原谅他么？
“什么？五潭，上周六，你来帮忙的时候，拿了赵雪菲的笔记本？”刘二江一脸慌乱地看着他。
刘五潭一直在颤抖，却还是点了头。
“我捡到的，就放在厨房的货架上。没写几页纸，我觉得没有什么用。
原本，我想还给赵雪菲，想到大哥拜托我的事，就鬼使神差地放进了书包里。”
刘二江忍无可忍地打了他一巴掌，五潭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你疯了吧？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你都敢干？好不容易老板肯收留我们，又肯供老三去念书，你就这么报答他的呀？你吃得穿得谁给你的？不是刘大海，是老板给的？你居然在这家店里当小偷，当内贼？？”
刘五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着二江。
“二哥，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大哥只想说看看那个菜谱。我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你是不是傻呀？不知道你不会提前问我？”刘二江突然想起，店里发生的事，他都没跟五潭说过。果然还是四湖说中了，他就没想到刘大海居然会利用他们的小弟。
“我以为大哥跟我们只是一时的矛盾，你们只是讨厌他的工作，记恨他当年跑了。”说到这里，刘五潭已经泣不成声。
刘二江摇了摇头。“你还有脸哭了？等着吧，等会儿我再来收拾你！”
刘二江说着，就急忙像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高明在隔壁的小房间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那一天，他没有看错人。
刘二江找了一圈人，终于找到了高明。
“高哥。”刘二江已经完全慌乱无措了。只是，这时候，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怎么了？”高明若无其事地问。
“我有话单独对你说，你来办公室一下。”
“哎，好。”高明说着就跟刘二江一起进了办公室，而五潭是真的害怕了，也后悔了。
高明假意听了二江的解释，却对这件事没有任何表示。
“这事事关重大，怎么也能让正哥做决定。”
他当着二江的面，给徐启正打了个电话。简单解释了一下，刘五潭偷了他们新研制的菜谱，跑来自首来着。同时还跟徐启正请示了，赵雪菲那药膳羊蝎子还继续研究么？
刘二江听了他说得话，心惊肉跳的。就觉得他们一家子都是徐启正的罪人。
“噢，噢，好的，正哥。”
高明挂了电话，就让刘二江带着五潭去一趟白楼。同时还交代，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刘二江很快就带着刘五潭上了一辆车。
刚好，这时候陆蓁蓁也在家，就放下手里的工作，和小舅舅一起接待了刘家兄弟。
“这么说，你就把捡到的食谱，送给刘大海了？”徐启正挑着眉看着刘五潭。这个男孩子跟刘家的其他孩子都不一样。
刘二江身上的野，刘三河身上的憨，刘四湖身上的狠，他都没有，刘五潭一看就是个胆小又懦弱的男孩，还没有半点主见。
徐启正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经营理念受到的第一次挫折，就发生在这种人身上。
他该庆幸背叛他的人不是他的兄弟么？还是该警醒，背叛从一开始就有？
“嗯。”刘五潭已经哭傻了。
“之前店里发生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那天我还去救你来着。”徐启正说这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我以为您是去调节大哥和二哥四哥矛盾的。”刘五潭哭着说。
“你以为的事可真多，别人的东西你不能拿都不知道，别人店里的食谱不能外泄你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犯罪？我完全可以送你去坐牢，也可以因为这件事，把你二哥三哥赶出去。以后你们家再出任何事，我都不再管！”
“……”刘五潭吓坏了，拼命地摇着头。
“我徐启十六岁正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义气和感恩。你今年都十七了，还像一个孩子似的，做错事，就哭着道歉。
你说你可怜，总是被欺负，你说你二哥他们忙忽略了你，你要从你大哥身上找温暖，找安全感。
我说你不知感恩，你狼心狗肺。
什么叫没人要你？刘爷爷靠收废品养了你那么多年，他抛弃你了么？刘二江高中都没毕业，咬着牙拼着命都要挣钱养着你，他抛弃你了么？
是你抛弃你自己，你自己放弃了做人的权利。
你觉得四湖没人欺负，是因为刘四湖把自己当人看，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别人欺负他，他拼着命也能整回来。
你为什么不能？别人打你一拳，你就打回去。打不过，你也拼命打，打出血来。你看还有没有人敢欺负你。可你就像只小老鼠一样，你以后也要这样下去了？”徐启正问。
“不，我，对不起。”五潭用力地摇着头，擦着眼泪。“我想改变，我想赎罪，店里的损失我来赔。”
刘五潭第一次鼓起勇气，扛起责任来。
徐启正冷漠地看着他。“你说你不喜欢读书？”
“嗯，我读书只会继续浪费哥哥们的钱。”
“你就是欠店里的，我会跟你签订一个合约，你必须拿到高中毕业证，以后平时上课，周末来店里打工。我会定期检查你的进度。”徐启正淡淡地说道。
“啊？你不开除我哥他们，不把我送去坐牢？”刘五潭都傻了。
“送你坐牢，我的损失哪去补呀？”徐启正没好气地说。
“老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跟你干活。”五潭诚恳地说道。
刘二江却一脸感动地看着徐启正。
这根本就不像是惩罚刘五潭，反而更像是承包了五潭的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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