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他死死盯着那散发着可怕威压的庞然巨物，不朽境中期的神念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扫描，分析。
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白轮廓。
那搅动混沌虚空，无视乱流的磅礴姿态。
那源自生命本源层次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苍茫气息……
霎时间，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带着无尽敬畏与恐惧的画面，瞬间撕裂时空，清晰地浮现在黄天眼前。
那是三千七百年前，他初入不朽境不久，尚且根基未稳。
当时的他奉宗门之命，作为随行护法之一，跟随一位威震玄黄大世界的封王不朽老祖，参与针对一个古老衰败大千世界的位面战争。
就在玄黄大世界的庞大远征舰队即将抵达目标世界外围的混沌星域时，异变陡生。
前方的混沌能量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形成恐怖的漩涡潮汐。
而就在那足以撕碎诸天方舟的混沌怒涛中心，一个庞大到遮蔽了探测神光全部视野的黑白巨影缓缓浮现。
其情景，其形态……与眼前所见何其相似。
当时，整支远征舰队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恐慌。
即便是那位平日里威势滔天，视诸天万界为猎场的封王老祖，也在那一刻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然后那位封王老祖毫不犹豫地撑开了最强护界神光，将包括黄天在内的所有随行人员和战船牢牢庇护其中，并严令所有舰船停止前进，收敛一切能量波动。
黄天当时就在老祖护持的核心区域，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那刚刚凝聚的不朽道种，在那巨影无意识散发出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混沌传递而来的苍茫威压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解一般。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渺小与恐惧，将他彻底淹没。
他还听到了老祖以无比凝重的神念向所有高层传音。
“是虚空鲸，还是成年体。”
“眼前这头虚空鲸等级虽只为不朽，但其乃混沌宠儿，种族位格极高，各种天赋神通匪夷所思，其混沌真躯万法难伤，吞吐间可卷动混沌潮汐，寻常不朽在其面前胜算微乎其微，非封王不朽绝不可力敌。”
“避！速避！”
最终，远征舰队在那片混沌星域边缘停滞了整整七日，直到那庞大的黑白身影彻底消失在混沌深处，才敢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
而那位封王老祖的警告，连同那几乎崩碎道种的恐怖威压，成为了黄天不朽生涯中最深刻的敬畏烙印之一。
“虚……空……鲸！”
“而且是……一头成年的虚空鲸……”
此时此刻，黄天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骇，凝重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被唤醒的恐惧。
眼前这头巨兽，虽然体型比记忆中的那头似乎略小，但那独一无二的黑白神纹，那掌控混沌的浩瀚气息，尤其是那股来自生命层次的，令不朽道种都为之颤栗的压迫感……
绝对错不了！
他的神念清晰地反馈着对方散发出的能量层级——确是不朽级别无疑！
然而，这份认知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心，反而让他的内心如同沉到了玄黄大世界最深处的九幽寒渊。
因为他更清楚，眼前这头巨兽的力量级数虽然只是不朽，但它那源自混沌的恐怖种族位格，以及那些足以撼动混沌浪潮的不可思议天赋神通，使得它的实际战力……足以匹敌封王。
这是无数岁月来玄黄大世界用无数血的教训换来的铁律认知！
这就是混沌级生灵的恐怖之处！
虚空鲸一族，这是真正站在诸天虚海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
它们成年即不朽，以混沌为海，游弋诸天万界，没有任何瓶颈可言，其种族之高贵，潜力之恐怖，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想象。
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变数。
更意味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怎么可能？！这种混沌巨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幽怜失声尖叫，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虽未亲历虚空鲸之恐怖，但宗门和玄黄大世界其他势力关于虚空鲸的记录基本大差不差。
在各方记录中，它们是移动的天灾，是混沌的化身，成年后战力足以匹敌封王。
所过之处，混沌潮汐随之起舞，弱小的世界甚至会被其无意中游弋带起的能量余波摧毁！
并且在成年后依然拥有极高的成长空间。
而一旦在诸天虚海中遭遇，那首要铁律便是避让。
黄天等人完全无法理解，为何一头成年的虚空鲸会如此精准地出现在他们即将入侵的太古世界壁垒之外。
仔细想想，这绝非偶然！
虚空鲸拥有极高的智慧，它们对各种能量的感知敏锐到极致。
噬界虫群啃噬世界壁垒产生的特殊法则波动和能量逸散……难道就是吸引这头恐怖巨兽的源头？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那头黑白巨鲸——虚空鲸动了。
它那巨大到仿佛能吞下星辰的头颅微微转向黄泉号的方向，或者说，转向了黄泉号前方世界壁垒上。
转向了那密密麻麻、正在疯狂啃噬世界壁垒的噬界虫群。
那双如同混沌漩涡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漠然、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它似乎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就像人类瞥见了一群聚集在面包屑上的蚂蚁。
然后，它张开了嘴。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吸力骤然出现。
这股吸力并非作用于物质，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作用于构成噬界虫群存在的本源。
就在它张口的瞬间，其巨口之内直接形成了一个通往混沌源头的恐怖黑洞。
哗——！
无声的洪流席卷！
前一秒还在疯狂啃噬壁垒、发出“沙沙”声响的亿万只噬界虫群，眨眼间便如同被无形的巨网瞬间兜住，又像是被卷入了一个超越时空的漩涡。
它们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那足以啃噬世界壁垒的特殊神通，那蕴含诡异法则的微小身躯，在这股源自混沌本源的吸力面前可以说脆弱得如同尘埃。
亿万暗金色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暴，瞬间脱离了世界壁垒，化作一道绝望的洪流，倒卷向虚空鲸那深邃无垠的巨口。
大吞噬者发威了！！！
干净！利落！如同巨鲸吸水！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黄泉宗耗费巨大资源培育，作为此次入侵关键利器的数亿只噬界虫……消失了！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世界壁垒上，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啃噬痕迹，以及无数个失去了噬界虫而显得空洞的微小孔洞。
东域，大唐帝国。
七夕灯火下，百姓正将祈福天灯放上夜空。
忽有孩童指向天际：“娘亲，天上有大鱼在吃星星！”
灯影摇曳中，一场灭世危机已消弭于混沌，但众多太古世界顶级强者均有所感应。
黄泉号上，一片死寂。
黄天、幽怜、冰魄、厉战，四人如同石化般僵立在原地。
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
惊骇！深入骨髓的惊骇！
还有……滔天的怒火与难以置信的憋屈！
他们黄泉宗，玄黄大世界的顶尖势力，刚刚抵达猎物门前，释放出了精心准备的猎犬，结果猎犬还没来得及叫唤两声，就被路过的一头史前巨兽……给当成零食一口闷了？
这简直是他们黄泉宗奇耻大辱。
无数岁月来掠夺了那么大的世界，这还是他们黄泉宗第一次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
数亿只噬界虫啊，其价值足以比肩一方中千世界。
可偏偏……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
一旁，厉战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背后的狰狞巨刃嗡嗡震颤，恐怖的煞气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混蛋，我黄泉宗的虫群。”
厉战无比暴怒，但即便暴怒，他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对那庞然巨物的本能恐惧。
他很清楚，自己这点力量在对方面前，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幽怜脸色煞白如纸，手中的骨铃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娇躯微微颤抖。
冰魄死死抱着出现裂纹的寒玉尺，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绝望的裂痕。
面对这种可怕的混沌生灵，他们的任何反抗都显得无比可笑。
她忽然想起了宗门秘录中关于某个被一头成年虚空鲸随意一记尾鳍拍碎了远征舰队旗舰的惨烈记载。
而哪怕是修为高达不朽境中期的黄天此刻脸色也是阴沉得如同万载玄冰，古拙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和那份被唤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而微微扭曲。
他死死盯着那头仿佛只是打了个嗝、意犹未尽地甩了甩巨大尾鳍的虚空鲸，暗金长袍下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指尖缠绕的暗金法则之力狂暴涌动，撕裂了周遭的空间，却又被他强行压抑住。
他不敢！
他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位封王老祖的凝重告诫，眼前这头巨兽，观其姿态威势和力量等级虽只是不朽，但其种族天赋和混沌真躯，绝非他这个普通不朽中期能够抗衡。
贸然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损失惨重！计划夭折！颜面扫地！
更可怕的是，这头虚空鲸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的部署，并将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就是眼前这个看似猎物角色的太古世界，竟然能引来一头需要封王级战力才能应对的虚空鲸的关注。
这背后的水，深得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这世界，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它……它好像……吃饱了？”
此刻，幽怜看着那头庞然大物似乎对失去了“零食”有些不满，巨大的头颅左右摆动了一下，混沌般的眼眸再次扫过黄泉号，声音竟然带着哭腔和彻底的绝望。
黄天的心猛地一紧，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足以冻结不朽道魂的恐怖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了他的心脏。
只见那头虚空鲸的目光，这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探究和……仿佛在看一块挡路的碍眼石子般的不耐烦，落在了渺小的黄泉号之上。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不朽道魂的恐怖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了黄泉号上每一个人的心脏。
没错，这头吞噬了噬界虫，守护了太古世界，并带给了黄天等人极大震撼和恐惧的虚空鲸不是来自别处，正是大唐帝国之主李书多年前从永恒空间中获得的宠物胖虎。
如今的虚空鲸胖虎，在李书多年来的悉心培养之下，在消耗了了无数资源和混沌能量的情况下成长速度极快，如今已然成年，已先李书一步迈入不朽级别。
成为了太古世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不朽级生灵，身躯超过十万丈，体型遮天蔽日。
没办法，谁让不朽级别对于虚空鲸一族来说根本就没有瓶颈可言呢。
只要资源足够，加上不受限制，胖虎迈入不朽级别完全就是注定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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