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氛围。那不仅仅是工作状态的紧张，更夹杂着一种临行前的梳理与沉淀。窗外的目黑川依旧不急不缓地流淌，但对叶飞而言，它在东京倒映的光影，已进入了离别的读秒阶段。
山下芳雄和吉川总编坐在叶飞对面，神情严肃而专注。桌上摊开着樱花社近期的财务报表、漫画期刊的发行数据、新作企划书，以及动画部门筹建进度的详细报告。
“《龙珠》的单行本第一卷，初版十万册在一周内售罄，加印十五万册的订单已经下发。”吉川桑一推了推眼镜，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圣斗士星矢》和《寄生兽》的读者反馈也非常热烈，尤其是《寄生兽》，在青年读者群中引起了超出预期的深度讨论。周刊SAKURA的稳定销量已经足以让我们在集英社和小学馆面前挺直腰杆了。”
叶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报表上那些不断攀升的曲线。“很好。新人的挖掘和培养不能松懈。吉川总编，社会征稿和助手培养计划要同步推进，我们需要建立自己的人才梯队。”
“嗨！已经收到了不少投稿，有几个苗子相当不错，正在接洽中。助手方面，也会尽快为高桥、小野他们配齐人手。”吉川连忙应道。
叶飞又将目光转向山下芳雄：“事务所这边，真子是开门红，但要避免竭泽而渔。她的训练和学习不能因为行程繁忙而中断。另外，新签的那个叫工藤静香的新人，基础不错，可以开始规划适合她的路线，不要急于求成。”
“明白，会长大人！”山下芳雄重重点头，“真子小姐的行程我们已经做了优化，保证她的休息和学习时间。静香那边，会按照您的指示，先进行系统训练，打磨基本功。”
“动画部门是未来的重中之重。”叶飞的语气加重了些，“与东映动画的初步接触可以继续，但我们自身团队的搭建必须加快。资金不是问题，我需要的是有经验、有想法的核心骨干。我不在期间，有任何突破性进展或重大决策，随时向我汇报。”
“请您放心！”山下和吉川异口同声，他们能感受到叶飞对动画部门的重视程度，这将是樱花社未来能否真正跻身顶级内容制造商的关键一跃。
交代完樱花社和事务所的核心事务，叶飞让两人先去忙，自己则拿起电话，开始处理更远端的布局。
第一个电话拨往香江星空集团总部。
“李总，是我。”
“叶少！”李立涛的声音透过越洋电话传来，依旧沉稳，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日本那边的事务都安排妥当了？集团这边有几项重要的投资决议和业务整合方案，急需您回来拍板。另外，星空电影那边，麦加提交了下半年的拍摄计划，涉及的资金不小；还有与美国史诗唱片那边的深度合作，也需要您亲自跟进……”
叶飞安静地听着李立涛条理清晰地汇报着积压待办的事项，心中对香江的局面有了更清晰的轮廓。他的商业帝国正在快速膨胀，各个板块都处于嗷嗷待哺或关键转型期，确实需要他回去坐镇指挥。
“我知道了。”叶飞打断李立涛的列举，“帮我订后天，不，大后天飞回香江的机票。具体的工作，等我回去再详细讨论。”
“好的，叶少！我马上安排！”李立涛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结束与李立涛的通话，叶飞略一沉吟，又拨通了美国洛杉矶的号码。
“赖特，是我，叶飞。”
“叶！我的朋友！”赖特的声音充满了美式的热情，“正想找你！你的新专辑在billboard榜单上的表现比预期还要好！《careless whisper》已经冲进了前二十！cApItoL这边计划加大宣传投入。另外，关于迈克尔新专辑的事情，史诗唱片那边似乎有些新的想法，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叶飞一边听着赖特带来的好消息和潜在问题，一边快速思考着。他在美国音乐市场初步站稳了脚跟，但与迈克尔·杰克逊的合作，以及与史诗唱片的股权关系，都需要更精细的运作。
“赖特，我过几天会先回香江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关于迈克尔新专辑和史诗唱片的情况，你整理一份详细的报告发给我。必要时，我可能会直接从香江飞过去一趟。”
“没问题，叶！交给我！”
挂掉越洋电话，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叶飞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香江、日本、美国……他的事业版图像一张不断延展的蛛网，而他就是盘踞在中心的蜘蛛，每一根丝线的颤动都需要他感知和回应。这种纵横捭阖、掌控全局的感觉，既带来巨大的成就感，也伴随着无形的压力。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东京塔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纤细而坚定的剪影。这次日本之行，收获远超预期。樱花社站稳了脚跟，事务所成功推出了富司真子，更重要的是，播下了中森明菜这颗注定要光芒万丈的种子。想到明菜，他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昨天在研音休息室里，她泪眼婆娑却又无比坚定地吻上他脸颊的画面，那轻柔而颤抖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湿润。
他并非铁石心肠。那样纯粹而炽热的情感，如同最烈的酒，足以在任何人心中留下痕迹。但他更清楚，自己脚下的路，注定了无法为某一份情感而长久驻足。他能给的，或许也仅仅是一个遥望的方向，和一份存在于未来的期待。
傍晚时分，叶飞独自一人离开了樱花社。他没有开车，而是沿着目黑川缓缓步行。初夏的晚风带着河水微腥的气息和路边晚樱凋零后的淡淡哀愁，拂过他的面颊。他走过与明菜一起吃过御好烧的小巷，走过研音事务所那栋熟悉的大楼，走过这段时间在东京留下的无数足迹。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与这座城市的告别，与这段紧凑而充实的日子的告别，或许，也是与某份刚刚萌芽、却不得不暂时封存的情感的告别。
回到他在千代田区购置的那处僻静的一户建时，夜色已然浓重。房子里冷冷清清，只有必要的家具，缺乏生活的气息。他打开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的空旷感。
电话答录机的指示灯在闪烁。他按下播放键。
第一个留言是山下芳雄的，汇报了下午与一家动画器材供应商会谈的情况。
第二个是钟汉超从香江打来的，语气兴奋地告诉他，《宝莲灯》在东南亚几个国家的发行谈判进展顺利。
第三个留言，在短暂的沉默和细微的电流声后，响起了中森明菜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清亮，带着一点沙哑和刻意压低的轻柔，仿佛怕被旁人听见。
“叶酱……是我。你……睡了吗？我刚刚结束晚上的声乐课……回到宿舍了。”
“今天……训练的时候，我一直想着叶酱的话……我会加油的，一定会。”
“叶酱……路上小心。到了香江……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我会想你的。”
“……晚安，叶酱。”
留言到此为止，没有更多的倾诉，只有少女笨拙而真挚的关心与思念，在寂静的房间里缓缓回荡，为这个离别前的夜晚，添上了一笔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与怅惘。
叶飞站在答录机前，静静地听完了这段留言。窗外，是东京永不眠的璀璨灯火，如同无数闪烁的星辰，而其中一颗，正因他而散发出独特而倔强的光芒。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回拨。有些牵挂，无需言明，彼此知晓，便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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