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林肯中心,艾弗里·费雪厅。
与洛杉矶神殿礼堂那种属于流行音乐的、躁动而炫目的狂欢氛围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更为庄重、典雅的气息。穹顶之下的空气仿佛都带着古典乐的余韵,然而今夜,它将要迎接的,是一场属于东方的音乐盛宴,一场承载着无数游子乡愁的温情之夜。
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不同肤色的面孔汇聚于此,其中华人观众占了相当大的比例,他们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自豪的光芒。还有许多被邓莉君甜美歌声征服的欧美乐迷,以及不少被格莱美新科得主叶飞吸引而来的好奇目光。空气里是一种混合了 anticipation(期待)与 reverence(敬意)的安静躁动。
后台,叶飞站在侧幕条旁,能清晰地听到前场传来的、邓莉君那如同被天使吻过的嗓音。她正在演唱她的经典曲目,歌声温婉深情,时而如清泉流淌,时而如醇酒醉人,牢牢地抓住了每一位观众的心。台下时而寂静无声,时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更为修身、设计却依旧简洁的深灰色西装,没有过多装饰,与他格莱美红毯上的华丽形成对比,更契合今晚作为“助演嘉宾”的身份,也更能衬托出《故乡的云》这首歌所蕴含的、内敛而深沉的情感。
中场休息的提示灯光悄然亮起。邓莉君在如潮的掌声中优雅谢幕,舞台灯光缓缓暗下。
短暂的黑暗与寂静中,一种新的期待在观众席间无声地蔓延。
然后,一束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追光灯,打在了舞台中央。
叶飞从侧幕条走出,站在了那束光里。他没有带乐队,只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安静地立在舞台一侧,钢琴师对他微微点头。
他走到立麦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片在昏暗中依稀可辨的、望不到边的人海。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期盼。
他对着话筒,用英语简单地说道:“Good evening, everyone. Its a great honor to be here tonight.”(晚上好,各位。今晚能站在这里,深感荣幸。)
然后,他切换了语言,用中文,声音低沉而清晰:“接下来,有一首歌,想送给所有远离故土,在外漂泊的人。”
没有更多的介绍,他微微侧身,对钢琴师示意。
悠远而略带感伤的前奏响起,是那熟悉的《故乡的云》的旋律,但在林肯中心这顶级的音响效果下,更显得空旷而触动心弦。
叶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他再次开口时,所有的技巧都仿佛隐去,只剩下最纯粹、最饱满的情感。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他声音里的磁性仿佛带着钩子,瞬间就抓住了听众的耳朵。那不仅仅是歌唱,更像是一种深情的诉说,将歌词中那份对故乡的遥望、那份“归来吧”的呼唤,用层层递进的情感,细腻而深刻地表达出来。
“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在异国他乡打拼时深藏的疲惫与坚韧,是无数个深夜仰望星空时对故土的思念。这份情感,超越了语言的界限,直击心灵。
台下,许多华人观众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他们或许来自台湾,来自香港,来自大陆,来自东南亚的华人社区,但这一刻,“故乡”这个词,勾起了他们心底最共通、最柔软的情感。有人紧紧握住了身边伴侣的手,有人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人闭着眼睛,随着旋律轻轻晃动身体,仿佛透过歌声,看到了远方的家。
而那些欧美观众,虽然听不懂具体歌词,但那歌声中蕴含的乡愁、孤独、以及对归处的渴望,是人类共通的情感。他们被那真挚而富有感染力的演唱所打动,脸上露出了动容的神情。音乐,在此刻真正成为了跨越文化的桥梁。
当叶飞唱到尾声,“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时,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释然与力量,仿佛所有的漂泊与挣扎,都在对故乡的思念中得到了慰藉。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寂静。
持续了大约两三秒的、近乎凝滞的寂静。
随即——
“哗!!!!!”
如同火山喷发般,雷鸣般的掌声猛地炸响,瞬间席卷了整个艾弗里·费雪厅!掌声、喝彩声、甚至夹杂着一些激动的呼喊,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音乐厅的穹顶!这掌声,比之前给邓莉君的更加爆烈,充满了被瞬间征服后的激动与宣泄!
掌声持续着,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就在这时,舞台灯光再次亮起。邓莉君从后台快步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灿烂而温暖的笑容,眼中甚至还有一丝未干的泪光——那是被叶飞的演唱所真切感动的痕迹。
她径直走到叶飞身边,在依旧沸腾的掌声中,张开双臂,给了叶飞一个结结实实、充满姐弟情谊的拥抱。
她在叶飞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激动和无比的真诚:“阿飞,唱得太好了!姐姐都被你唱哭了!”
然后,她松开叶飞,转而面向观众,一手亲昵地挽着叶飞的胳膊,一手拿着话筒,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扫过全场,用英语和中文交替着,声音洪亮而充满自豪地向全场观众宣布:
“谢谢!谢谢大家!”她顿了顿,等掌声稍微平息一些,用力地拍了拍叶飞的肩膀,将他更往前推了半步,仿佛要向全世界展示她最珍贵的宝藏,
“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我才华横溢的弟弟——叶飞!”
“Ye Fei!”
她的声音透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音乐厅的每一个角落。
瞬间,刚刚有所平息的掌声再次如同海啸般响起,伴随着更加热烈的欢呼和口哨声!所有的灯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舞台上那对相视而笑的“姐弟”身上。
邓莉君的引荐,真诚而有力;叶飞的演唱,深刻而动人。这一刻,在纽约林肯中心的舞台上,一种属于华人的音乐力量,一种文化的自信与传承,以最温暖、最辉煌的方式,呈现在了世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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