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演武场之中开始燃起熊熊篝火。
此空气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血雾，在早春春风的吹拂下，血腥味扩散至整个军营。
喉管被生生咬开的胡人瘫倒在地，用双手死死堵住喉咙，眼睛瞪得溜圆，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不甘声。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遍地都是胡羌蛮子的残肢断臂。
演武场外，数千名府兵一脸冷漠的看着着一切。
身边的乌孙部落战士则心惊肉跳，看着这些与自己同吃同住了三天的‘同伴’的惨状，脊背一阵发凉，胆子小的甚至蹲下身子呕吐起来。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听着演武场之中的厮杀声变小，张玄一骑在战马上，打马而来。
冷血。
残暴。
嗜杀。
这便是演武场之中草原人对于张玄一此时的印象，看到张玄一之时，不由得身体一阵发抖。
场中还剩余两个部落，也是俘虏之中最大的两个部落，因为仗着人数众多，他们在这场死斗之中，占尽了优势，死的人也是最少。
但是两个部落剩下的人，总数六千人以上，远超过张玄一所说的三千人。
此时，他们分别龟缩在演武场的西北和东南两角，妇孺被围在内圈，年纪大的老人在最外层，强壮的草原汉子在中间，形成两个大扇形，只做防御态，并没有继续搏杀。
“有胆量，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怕死！”
张玄一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想要逼着这六千人继续打下去。
然而，部落之中只有妇女和儿童的哭声，并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刺史大人，野利氏和往利氏，这两个部落，在草原上是兄弟部落，他们和长生天发过誓，世代友好，所以他们不会互相残杀的，要不要我带几个乌孙部落的战士去将他们杀了？”
乌孙骨朵单膝跪地，主动请缨。
现在的乌孙骨朵迫切想在张玄一面前立功，好为自己的部落多争取一些好处。
“朝着长生天发誓么？”
“不用。”
张玄一轻喃一声，随即，他抬起右手，眼神冰冷的看向场中的六千多人，高喊一声：“弓弩手准备！”
“唰唰唰......”
演武场之中随时待命的弓弩手，再一次将弩箭架了起来，对准了场中的两个部落。
弓弩手的表情冷漠，等待张玄一一声令下，便射出弓弩，乱箭杀了演武场之中的蛮子。
到时候，不一定能剩下三千人。
看着架上的弩箭，两个部落的人也只得重重将拳头锤向地面，张开双手护住内圈的人，丝毫没有要动手的迹象。
两位衣着华丽，手上杵着拐杖的老者更是直接走出了扇形范围，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等死。
“你们二人便是往利部落和野利部落的首领吧。”
张玄一看着走出来的两人，
“我是往利阿支节，部落现在还剩三千四百三十二人，能作战的战士一共一千七百三十二人，只要大人能够留我部落族人一命，我往利部落愿意对着长生天发誓，誓死效忠大人。”
“野利阿旗台，部落还剩三千五百四十二人，能作战的战士一共一千六百四十八人，只要大人能留我部落族人一命，部落所有人将对着长生天发誓，誓死效忠大人。”
两个部落的族长就像是提前串通好一般，用着极为蹩脚的蓟州口音，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说过，只要三千人。”
他话音落下，两个部落之中，一些老人和一些瘦弱的草原年轻人主动走了出来，不多不少，各自留下了一千五百个人。
有趣的是，两位族长也处在‘必死队伍’之上，剩下的都是一些强壮汉子，和一些妇孺。
“刺史大人，这些草原人倒是重情重义的汉子，如果我们能够抓住他们的孩子和女人，日后与完颜八旗作战之时，可以让他们冲在最前面，给玄甲军当当肉盾也是不错的。”
这时，曹魏骑着马，朝着张玄一靠近，用只有张玄一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一旁的乌孙骨朵，看着两人小声说话的模样，也没敢偷听，很识趣的骑着马后退了几步。
“嗯，倒是不错的法子，那些老人和瘦弱汉子全部送去开垦荒地，女人和小孩送到马场，牛场，羊场。”
张玄一点了点头。
说完，张玄一高举的右手摆了摆，木楼之上的上千名弓弩手才将手中的弩箭放了下来。
“誓死效忠大人。”
看到张玄一摆了摆手，将弓弩手屏退，六千多人齐齐原本紧绷的表情瞬间舒缓下来，在连我给族长的带领下，双手合十，在身体上点了点，朝着张玄一磕了一个头。
一旁的乌孙骨朵，见张玄一和曹魏谈完话，骑着马朝着两人靠近。
“乌孙骨朵，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手下了，给你一个晚上，将演武场打扫干净，记住，这些人少了一个人能，你部落里面十个人得掉脑袋。”
张玄一拍了乌孙骨朵的肩膀，骑马离去。
“大人放心！”
乌孙骨朵坚定的点了点头，手上不停，将张玄一交代下来的事情，和两个部落的族长说了一遍，三人先是打开了他们的脚镣，
然后开始连夜处理演武场上的尸体，妇女则被曹魏带来的几十辆马车运走。
三天后一早，张玄一将刺史府的事务全部交给了青风后，便来到了军营之中。
此时的演武场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仅留存着深入泥土地之中，洗刷多少次都冲刷不尽的大块血污。
近五千名胡羌士卒，以三族的族长为首，早早便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等待张玄一的检阅。
“还算是有些样子。”
张玄一咧嘴一笑。
“记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正式编入玄甲军，只服从我一人的统领，不论是谁，只要没有得到我的许可，你们都不不需要理会。”
“誓死效忠大人！”
众人齐声喊道。
之后，曹魏打马朝着乌孙骨朵走去，将一个木制长方形盒子递给了他。
乌孙骨朵小心翼翼的将木盒子打开，取出一面黄底，正中央画着一匹黑色的狼的大纛。
“曹魏，这些胡羌人你好好管教他们，教教他们规矩，之后再去学堂找几个儒生，教授他们一些四书五经，尽快将他们同化。”
张玄一朝着曹魏吩咐一句，转身便离开了军营。
“是！”
曹魏拱手，重重点头。
安排完文官和武将的事宜，张玄一没有回刺史府，他戴上能遮住脸的斗笠，离开了横水城，朝着北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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