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终于看出来顾燕脸色很难看，他走到近前想拉起顾燕的手，解释些什么。
顾燕轻轻地推开他，说：“我要睡一会儿，你别打搅我；今晚我不在家，你还是回到你的单人小床上休息去，从今天起，我俩还是要像从前一样。”
没等陆宏搭腔，顾燕便和衣躺倒在了床上，用毛巾被把自己的脸蒙上，一是躲避头顶的灯光，也不想再看到陆宏朝她投向的眼神。
尽管很疲乏，很想踏踏实实的在这雨天酣睡个下午觉。可今天一上午在医院的所见所闻，还有刚才陆宏这番表现，顾燕虽然使劲儿双闭紧目，却无法真正让大脑安静下来。
她能感觉得到陆宏坐在他自己的单人床上，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渐渐的没了动静。
可能和昨夜陆宏对她突如其来的“疯癫”有关，躺在床上顾燕才发现自己有些腰酸背疼，这种感受和平日里，在外面东奔西走身体的劳累很不一样。
随着窗外有节奏的“哗哗啦啦”的雨落声，顾燕还是“恍惚”迷瞪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
突然“咣当”一声，把顾燕从似睡非睡中惊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去，见是陆宏端着蒸锅，不小心一脚踢到了一把椅子上，将椅子踢翻在地。
“呀，把你吵醒了。”陆宏缩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向顾燕道歉，边把椅子扶起边说“你再歇会儿。我饭做得了，待会儿我再炒个菜，再喊你起床吃饭。”
顾燕看了一眼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半，她赶忙从床上爬起，拢了拢自己的头发说：“来不及了，厨房还有一袋方便面，我开水泡一下吃完这就走。”
陆宏边说：“着啥急啊？”一边看到顾燕整理衣装不为所动的样子，也只好颠颠的跑到厨房给她袋面打开，沏上热水。
顾燕又是一天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一气吃光了这碗面喝干了面汤，她又倒了半碗开水刷了涮碗底，“咕咕嘟嘟”喝进了肚子里。
她知道今晚陪护工作非同小可，需要能量和体力。
临出门前，顾燕再一次告诫陆宏：“你单人床的铺盖我都给你铺好了，你也早点休息。”
陆宏倒是老老实实点头应承着，说：“我知道，我知道。”
一天一夜的大雨，让城市里的排水系统不堪重负，路上的积水越聚越多，柏油路上都变成了川流河溪；当顾燕回到省三院心脑血管病区时，鞋袜全都踏湿了。
收好雨伞，顾燕便快步走进到陆宏母亲的病房里。
一名从没见过面的护士见顾燕进来，问：“你是晚上来陪护病人的？”
“嗯，今晚我来陪护。”
“你看啊，晚饭病人一口没动。”护士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餐盒说“待会儿她要是有胃口了，你试着让她吃上几口。要是病人有啥紧急情况，按一下电铃我们就会赶过来。”
顾燕点了点头，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护士走后，顾燕先看了一眼微闭着双眼的陆宏母亲，从她眼皮不停地抖动看，料她应该并没有睡熟。
顾燕轻轻地打开餐盒，发现里面的食物与午餐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菜汤换成了米粥。
“拿，拿走。”陆宏母亲闭着眼，用力的伸出手喃喃道“把这些饭菜都拿走。”
这是顾燕和陆宏母亲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她不免心情有些忐忑，紧张。
“您不是还没吃饭吗？我扶您起来，您吃点东西吧。”顾燕轻声说“肚子里有了食，您身体才能恢复的快一些呀。”
陆宏母亲微微睁开双眼，斜视着顾燕，见她并没有身着护士服，疑惑的问道：“你，你不是护士？”
“我，我是护工，晚上由我来护理您。”顾燕倾身朝陆宏母亲笑着说“您如果有啥不方便，不舒服，尽管跟我说好了。”
“那你先把这些饭菜给我拿走！医院这些饭菜，我闻到这味儿就犯恶心。”陆宏母亲虽然说话还是中气不足，但威严的口吻让人听起来不得不从。
顾燕听上午那个小护士提醒过她，这两天最重要的是要避免陆宏母亲情绪波动，所以她赶忙把床头柜上的饭盒收起，放到了窗台上。
“那您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啊？”顾燕把床边的椅子拉到床边，问陆宏母亲。
陆宏母亲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又把眼睛闭上。
顾燕曾听陆宏说过他的母亲，说她可能是一辈子在大机关工作养成的习惯，言谈举止，做派，总愿意拿出一副“号令天下”的威仪。
所以，像陆宏这种从不按部就班，对她不言听计从的孩子，她一直冷眼相待。
仅仅接触了一小会儿，顾燕就感受到了陆宏母亲独断专行的风格。
她只好默不作声，一边盯着吊瓶点滴的进度，一边留意床上假寐着的陆宏母亲的一举一动。
过了不长时间，顾燕突然发现陆宏母亲的一条腿直挺挺的伸展着，口中“哎哟，哎哟”连叫了几声，看起来十分痛苦，难受。
“您，您怎么了？”顾燕慌了神，忙站起身贴近她问“用不用我按铃叫护士啊？”
“腿，腿抽筋了。”陆宏母亲边叫，边指着越来越僵硬的左腿说。
顾燕赶紧掀起被角，两只手不停地摩挲，按压，渐渐的陆宏母亲不再喊叫，气息也平稳了下来。
见自己的按摩起到了效果，顾燕索性弯着腰将陆宏母亲的两条腿都从上到下，轻轻敲打了几遍。
大概自从陆宏母亲从家里被拉倒医院抢救，住院，两只脚还从没有洗过，敲打她大腿时，顾燕看到陆宏母亲的双脚已经起了一层白皮屑。
顾燕随即进到卫生间，用盆接上温水，端到床尾。
“阿姨，我给您擦把脸，洗洗脚吧？这样您今晚也能睡个好觉。”
陆宏母亲“嗯”了一声，算是表示了同意。
“水温合适吗？”顾燕一边轻轻给陆宏母亲擦拭着脸，手，一边温柔的问道。
陆宏母亲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顾燕看了看，微微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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