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板并没有开口报价。
而是轻轻把料子放回茶桌上。扭头冲小李老板道：“李老板，你平常不是最喜欢赌石了吗？今天怎么按捺得住拱手相让啊？”
小李老板坦然回道：“我父亲这店都关门在即了。现在清仓还来不及，哪有多余的心思往回收。你问问周边的邻居，我都给他们介绍多少单上门回收的生意了。
我给大家伙儿介绍赚钱的机会，大家伙儿也念我个人情。
有那种他们店里没有对装货的客人，第一时间也会介绍到我门上来。这也算双赢吧？
今天你跟王老板这单要是成了，陆老板难道不念我个好吗？”
陆老板哈哈大笑起来，“李老板，你这么好的脑筋不做生意多可惜啊。要我说你家远没到需要清仓甩货变现这个程度，何必呢？”
小李老板摇摇头，“这年头靠谱的伙计难找。咱们做这行的，店里离不开人。我父亲病了这么久，最是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也想尽尽孝心。省得以后想起来后悔。”
陆老板店里的情况其实跟小李老板这还是有区别的。
但他还是感同身受的点头，称赞小李老板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李老板的话让王屿心头一动。
转头再次细细打量起小李老板店里的古董。
小李老板的店以各种材质的造像为主。
看得出材质的有王屿叫不出名字的木头、石材、铜。
还有一些看上去脏兮兮的“画”。
说是画也不恰当。
因为这些画个头很大，大多被装裱成了屏风一类的家具。
但说屏风更不恰当。
因为没有古代屏风那么繁琐的雕刻镂空。
反倒更像是两幅落地的大画作拼接在一起，组合出屏风的实际用途。
就连外框都是照裱画的套路来的。
而说脏兮兮，则是因为上面的画作，不知道是保存不当，还是其他原因，大多都有受潮留下的印渍。
不过对于这种又不能卷、又不能收的大件，历时百年得以保存已经相当不错了。不能苛求更多。
王屿虽然不懂古董，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当然，这只是基于这些东西确实有些年头来说的。
至于真不真，估计只能留给懂的人判断了。
除了这些造像以及屏风外，剩下的就是占比不算多的现代瓷器跟翡翠成品了。
翡翠也没看到带着明显年代痕迹的所谓“老翡翠”。
应该是小李老板自己收集回来的。
“行了陆老板，您就别给我戴高帽了。父母养我小，我送父母老，天经地义的。实在不值当拿出来说。倒是王老板这块翡翠，你怎么说？”
小李老板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那块达马坎上。
看得出来他是很想促成王屿跟陆老板的这单生意。
陆老板嘿嘿一笑，开口问了小李老板一个问题。
“李老板，你该不会只以为我过来这一趟完全是八卦心思作祟吧？”
小李老板没接话，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咱们都是生意人。没理由放着身边现成的生意不做。你说是不是？我过来是想问问李老板，你店里这所有东西都参与清仓吗？”
小李老板看了王屿一眼，这才说道：“除翡翠之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清仓处理。翡翠是我的个人爱好，后面赋闲在家就指望靠它们打发时间了呢。”
陆老板又是一笑，摆手道：“咱们先不扯翡翠。先谈正事。正事商量妥了，这块小料子不就是顺带手的吗？
我是想来了解一下你这些老屏风、隔断，要是打包处理给我。是个什么价？”
小李老板明显一愣。
像是没想到陆老板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竟是为了这个。
不过仔细一想也说得过去。
毕竟陆老板从事的行当跟这方面多少也能沾个边。
但小李老板明显很意外。
“陆老板，我知道你那些新家具的木头也是用的货真价实的老木料。但我这些东西可不划算拆啊。这些东西能经历那个时期，保存到今天，多不容易啊。不行不行不行。就算我答应了，我父亲也绝不会同意的！”
他态度坚决，一口气说完。让陆老板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
等他说完了，陆老板才幽怨的说道：“你当我人傻钱多烧的慌啊？我店里那些老木头不说跟收废品一个价，那肯定也不能离谱。要不然我还赚什么？你这东西随随便便一件的价格可能比我十件八件加起来都值钱。我得膨胀成什么样，才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等到见自己的话让小李老板冷静下来。陆老板这才继续说道：“是最近几年古风兴起。消费者方方面面都开始向古着靠拢。就连问我这家具都开始玩复古。
很多商家没我这条件。有加工厂直接能按客户的需求做成品。所以我手上很多客户，一配就是一套。
不是说那种整个家的家具都从我这儿配。但一个房间家具配下来的不在少数。
我寻思你店里这些屏风、隔断的风格搭配进去，和谐又统一。我也省了再做的麻烦。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这话把王屿听的是目瞪口呆。
这陆老板还说自己不膨胀。
这都用古董来装点他的复古家具了，还不算膨胀呢？
但小李老板却听得是连连点头，“还是陆老板想的周全。是我片面了。不过你先看看是这一类的全部打包，还是从中挑选几件？这样我也好跟问我父亲沟通。”
陆老板大手一挥，“一件也是卖、两件也是卖。要是打包合适那自然是打包一起。”
在陆老板说话的时候，小李老板就扯过了一旁的账本翻看着什么。
等陆老板把话说完，小李老板开口了，“店里屏风加隔断大大小小一共十七件。陆老板要不要先看看货？”
但陆老板却说道：“先谈价吧。价格合适再看。我还想跟王老板再聊聊这块小料子……对了，这一行的规矩我也知道。要是咱们这单成了，这块小料子的介绍费就给我抹了呗？”
这话看似是冲陆老板说的，实则是说给王屿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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