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明天肯定不会迟到，今日只是不知道而已。”柯宁微自信满满，然后忽然又问道，“这起床时间上总不能让大家看吧，有没有个提醒。”
李大海点点头，“自然是有的。每日五更时会有人擂鼓，擂鼓一盏茶时间。待鼓声停，所有士兵都要集合完毕，清点好人数。”
柯宁微放了心，“有鼓声就行，这样大家能听见，就能起来。还有其他要求吗？”
李大海继续道，“集合后大家会一起升起军旗，然后开始晨跑。绕着营地晨跑十圈，才能开饭。”
想到昨晚的饭食，柯宁微实在是不敢恭维，便没有说话。
两人在营地中走动，柯宁微突然问道，“为何大家去茅房都要三五成行？”
难道大家都是小学生吗？去个厕所还要手拉手。
李大海解释道，“军营里咱们是有规矩的。柯副将，您看见这些旗杆了吗？”
柯宁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竖直的、长长的旗杆。她又环顾四周，这样的旗杆可不少，基本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个，分布在偌大的营地各处。
“看到了，这么多旗杆是为什么？若是鼓舞士气，在中心处多放几个不就够了吗？”
“柯副将，这些旗杆可不仅是为了鼓舞士气，它们主要是为了划分区域。旗杆间的道路可是有专人看守的，想要在旗杆之间通行必须持有将军或是副将的符节才行。若是没有，当场就会被扣下，若是说不出合理缘由，还会被当成细作抓起来。”
柯宁微干巴巴地赞美道，“军营管理确实严密，如此也算是万无一失了吧。”
李大海叹了口气，“之前管理没有这么严格，但是三年前出过事，从那以后，军营就严格遵守这些规定了。而且，士兵外出必须三人或五人连保同行，不得分散行动。若是分散行动，也会被当成细作。”
柯宁微没想到自己在军纪严明这一块儿还出过力，没想到当年偷了兵器，结果现在自己要遵守这些规矩。这算不算是三年前的子弹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李大海继续说着军营里面对士兵的管制，“我们的士兵不得擅自与外界人员交谈，所有营门都配备专门将校把守，凡是逾越营区干扰秩序的，强行通过或不排成队伍的，守门军吏都可以就地诛杀。
守门军吏若是夜间遇到有报告事情的人，没有中军有令箭者不得放进，令其离军营外约20步将书帖文件放下，另外有人取送将军。若来人没有中军令箭者，而且没有将军命令准进但是不肯走或硬闯格杀死勿论。”
柯宁微点头称赞，“这确实会保护将军的安全，也能找出细作。”
李大海见柯宁微没有表现出明显排斥，暗自记在了心里。柯副将的表现，卫将军都是要过问的。
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伙房。里面已经升起了炊烟，一阵阵米香儿钻进柯宁微的鼻子里。
柯宁微没话找话，“做饭还挺早的。”
李大海接道，“士兵们起的早，做饭自然也要早一点。所有人集合完毕，清查人数无误之后，营门就会打开。这时候各个营中的伙夫就会开门外出，提水做饭。伙夫们一般是等府城的城门开了去买菜，这个时候做饭肯定就晚了，所以早饭用的是昨天的食材。”
“所以每日都会买菜买米吗？”
“米倒不是，菜是。多是买时令蔬菜。”
柯宁微明白，就是什么便宜买什么呗。
她瞧着这浓浓烟火，又问道，“那柴火呢？若是伙夫一个人去砍，恐怕花费的时间有点久。”
“确实，所以每个营会派士兵轮流去帮忙砍柴。砍柴的地方也不远，几里地而已。一次砍够十日用的柴火。”
“所以士兵们也有机会出去放放风？”
李大海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那可没有。每次伙夫出去买菜，士兵出去砍柴都是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返回的。要在营外候齐，听号才能进营。若是迟进了，甚至是晚出了，都要打上二十棍才行。”
柯宁微皱了皱眉头，“这也管的忒严了些。”
李大海强调，“这是军营，又不是小儿玩闹的场所，自然规矩多。要不然若是有细作混了进来怎么办？”
“朝廷和殿下在河西府打的不可开交，他们应该顾不上这里吧。”
“反正卫将军对此要求挺严的。晚上大家听到中军擂鼓就要全部灭火、灭灯，一点光亮都不能有。禁止喧哗，也不许士兵无缘无故在外行走。”
“那若是想上 茅房呢？”
不怪柯宁微这么问，实在是生理需求忍不了。
李大海说道，“若是晚上需要上茅房，有专门管理茅房的军吏把守营门。上茅房的士兵将腰牌悬于上方，出赴厕所完成自己认取腰牌回营。有违者队长与兵同罪，队长若犯连同官哨一同各打三十棍。”
柯宁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上厕所就行。
她看了看附近站岗的士兵，“那这些人呢？他们一站就是一天吗？”
“是的。各路站岗放哨的以及设伏的每昼夜才换班一次，都以早饭为换班时间，等到换班的人到达地点，接送完毕后，该回队的人必须马上返回中军报到。”
“站岗的人是营内自己出吗？”
“是的，柯副将，将军说您带来的人还归您管。直接给您单独立了一个营，叫九营。”
柯宁微点点头，这是两人协议的一部分。她并不惊讶。
不过吃的不好，还这么累，规矩这么多，柯宁微担心山寨里的人会特别不满。“我能自己买点东西犒劳自己的部下吗？”
“这自然可以。不过，柯副将，商贾小贩是不得入军营的。您若是想买东西，要么把钱交给伙夫，要么就要等到休沐。”
柯宁微点头表示知道了，“那我山上那些家人若是想给我们送几封家书，这是可以的吧。”
李大海：“可以是可以。不过根据军营里面的规矩，外面亲朋故友送财物书信必须报由长官验查。”
“会拆开吗？”
“如果必要，会的。”
柯宁微顿时熄了双方互相写信的心思。
李大海继续说着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规矩，“妇女是不可以进入军营的。”
柯宁微面无表情，她现在可是男人，进军营多正常啊！
“不准擅自集聚酒乐或嫖赌；”
“将军以下不得奔走骑马；”
“凡是看见奇异禽兽、虫蛇杂类接近军伍或入营区，应逐级禀报至总帅，不得围观或传谣，违背者一律军法处置；”
……
说了这么多，柯宁微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被绕晕了。
“大海，有写下来的纸质版本吗？到时候我给我营中的兵传阅一下，也免得漏了其中的一条两条。”
这下，轮到李大海震惊了。“他们都认字？”
“是啊。”柯宁微漫不经心地说着，“每个人刚进入山寨的时候，就必须加入扫盲班。考了试通过了才行。”
李大海一听人人都认字，十分羡慕。他身为卫将军的亲卫，那肯定是认字的。
但他当初为了学认字，花了家里二两银子当学费呢！可把他娘肉痛死了。
要不是他是家里的独苗苗，还真不会花这么多银子让他学。
不过进了军营，凭借着认字，李大海很快就成了卫将军身边的人。他觉得这银子花的值。
但一对比，黑风寨里面的人不花一个铜板就能认字，也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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