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片刻，雅间的门自行开启。
辛辣微苦的淡淡迷迭香四溢，花黛抬起头，只见那人身穿藏青色长袍，墨绿色的长发随意侧编成辫子，慵懒地垂落在脖颈侧。
这男子看起来温文尔雅。
然而却给人一种阴郁尖锐的不适感，就像是被寒冷的冰锥封喉，随时都会毙命的窒息感一样。
狡诈狠毒的即视感。
“佛子来了，久等了。那么直奔主题罢。”
那男子微微一笑。
丹凤眼尾斜飞上挑，藏着三分厉色。淡眉高鼻尽显凉薄本性，他坐到位置上，神态略显慵懒。
“见过掌柜，那么就灰市一事——”
玉思渊直奔主题，两人开始交谈。
而花黛则是自觉地趴在一旁的隔音阵法中，别人谈事情去听不太好。
所以在那个来这里之前，花黛就自己画了个隔音阵法，然后自己进去坐着了。
为了不闲着。
她从自己缩小版的乾坤袋里掏出心法秘籍开始看。
阵法外面的交谈还在继续。
玉面掌柜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茶杯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双丹凤眼里泛着幽幽暗色。
花黛听不见。
只知道外面这两人的交谈快说完了。
然后她看见玉面掌柜取出一枚令牌似的东西放到桌上，玉思渊则是将令牌收入袖子里。
应该是谈完了吧？
花黛看见那位玉面掌柜起身。
小雪狐仰着小脑袋看着，而经过她隔音阵法旁边的玉面掌柜也是微微一顿，随意垂下视线扫了花黛一眼。
不知怎的。
隔音阵法莫名就碎了，花黛画下的阵法消失。
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身前忽然覆盖下来一道黑影，玉面掌柜不知在何时俯身下来，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拎住小雪狐的后颈皮，轻而易举地把花黛提溜起来。
“？？？”
“你是道门那边送过来的纯血种。”
削薄的唇微启，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漫不经心的视线随意打量着花黛。
就像是在端详商品一样。
花黛莫名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举起小爪子挥了挥，当场就淡定打招呼：“是的，您好，掌柜。”
玉面掌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太弱了，如果你还想进入上古秘境，那就要抓紧时间了。也罢，我亲自训你算了。”
“……？”
花黛听见这一番话，如遭雷击，整只狐都愣在了原地。
“怎么？你不愿意？”
玉面掌柜那双丹凤眼微眯，嘴角勾起了讥诮的弧度，令他看上去愈发显得轻蔑刻薄了。
看似在笑。
然而他的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冰冷到透不出一丝情绪。
“就你这鸡米点儿的实力，送上去给人塞牙缝都不够，丢我妖域的颜面。”
说话当真是没有半分客气。
不过也确实令人无法反驳，毕竟挤破头想要进入上古秘境的人有不少，然而……
名额是有限的。
也就是妖域缺纯血种，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才落在花黛头上。否则有能力的人那么多排在前面，怎么都不可能轮到花黛。
“那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花黛抬起两只小爪子叠在一起，做出拱手礼的姿势。
“算你有自知之明。”
玉面掌柜淡淡敛眸。
然后随意把手里提溜着的小雪狐重新放回地上，这才转身离开。
花黛四足落地重新站好。
而已经把令牌收起来的玉思渊也走过来，看向她：“施主要去上古秘境吗？”
刚刚的对话他已经听到了。
花黛为什么会在这里妖域，从刚刚的只言片语中也听出来了，是道门送过来的。
再联想到最近收到的消息。
说掌柜这边愿意出份力，那么也应该是两个阵营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
现在看来交易内容，就是花黛了吧。
“是的，有机缘。”
花黛说道。
玉思渊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蹲下身，轻轻地揉了揉小雪狐的脑袋。
他轻声说道。
“施主，若是受委屈了，可以回庙宇。武学之事，不必强求，遵循本心便是道。”
他不知道花黛是不是自愿来到妖域。
但是猜到道门和妖域交易的筹码是花黛，不知为何心口有些沉闷。
他不希望她被当做物品。
或者是旁人嘴里的谈资。
“谢谢你，不过实际上他们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我想走，随时可以走。道门那边跟我提过这件事，还教了我一点本事。虽然我可能是交易的筹码，但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我自己不委屈。”
花黛解释起来。
她没有修炼的路子，像现在这样有人带着，还愿意免费教导，她已经别无所求了。
这也算是恩。
修炼启蒙之恩，教育之恩，养护之恩。
总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地对谁好，总得是抱有一定目的性的。
“既然如此，贫僧便不再多言。”
玉思渊对她双手合十后，便离开此处。
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这里也没有了别人。花黛重新化为人形的同时幻化了一身新衣裳，这才下楼去。
酒楼内红漆木交错。
从顶往下看，每层楼都是满客。
这里的装潢让花黛想到千与千寻里的浴场街汤屋，黄泉酒楼除了没有浴场，不过在其他地方也差不多了。
花黛正准备下楼。
之前带她和玉思渊来这里的那个狐人族女子，却又出现了。
“客人，且随奴家来。掌柜吩咐，要给客人安排一下呢。”
安排？
花黛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客人且跟好，这路需要一种特殊身法才能进入。若是跟不上，记得和奴家说一声。”
“好。”
狐人族女子转身开始带路，花黛跟随在后面。
她灵活地在人群里穿梭，花黛捕捉她变幻的步法，勉强跟了上去，无意识地学着她的身法。
狐人族女子见状微微一笑，加快了一点脚步。
花黛跟得有些吃力，但还是坚持下来了。
周围的人渐渐地越来越少。
穿过一条走廊，再次来到宽敞地方的时候，花黛发现。周围的妖族，全都是和那个狐人族女子一样的员工，穿着统一的制服。
这里似乎是员工休息居住的区域。
有人好奇地探头看花黛。
狐人族女子径直把花黛带上楼，直到走到某一层的时候停下来。
“掌柜就住在楼上，客人您自己上去吧，奴家还有工作。”
“好，谢谢你。”
花黛看着狐人族女子施施然行了一礼后，转身回工作岗位了。
她这才上楼，看着那雕花繁复的门，轻轻地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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