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送给贝法的礼物
来到船上的储物室，看着货架上的杂物，黄云海陷入了沉思。
要说最为贵重的东西，那肯定是自己千辛万苦收集来的紫色品质舰装了，如果是送给那些新人舰娘的话，肯定是极好选择，可换做贝法……
哎，贝法虽然是港区的仓管舰娘，但也是有基本的轻巡套，金色155，金四磁，金色大圆盘，舵机和紫色维修，而且还是全部满强化，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件拿出去都能卖出天价，相比之下，自己这些还真是拿不出手。
也对，以前都是拿去批量拆解的垃圾货……
舰装只能是放弃了。
四处看了看，随后从架子的下方拖出一个大铁箱，打开来，一把银灰色的沙漠之鹰镶嵌在海绵里面，这是自己的收藏品。
在以前的和平世界里，想要玩枪也就只有参军一途，如今到了这个混乱的世界，自己也算是好好过了把枪瘾，甚至是惊心动魄的街头枪战也打过十几次了，可惜枪这东西只对普通人有用，到后来慢慢学会了灵魂网络的粗浅用法，枪这种东西，就算打到自己身上也就是痛一下而已，只能收起来当一个收藏品。
沙鹰这把枪，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手枪，威力过大，后坐力过大，甚至能够震裂普通人的手部骨架，而且自身重量超标，结构复杂，稳定性不足，满足不了复杂的战场环境，后来被当作了狩猎手枪，以观赏和收藏性为主。
熟练的拿起沙鹰，用手指转两圈，看看弹匣，上膛瞄准，退膛换弹，玩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了回去，虽然狮说过可以送一些自己的喜欢东西，但枪的话，还是算了吧……
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铲子锤子锥子尺子，以及一大堆土木工具，随后又是一大筐螺丝、螺母、铁片……怎么全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哦，想起来，这些是用来基建的。
找遍了储物室，也没能找到一个算是有心意的礼物，找来找去，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个录音机上。
按下弹簧按钮，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磁带看了看，磁带完好无损，随后又放了进去，将音量调至最小，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机里缓缓传出了一道略显沙哑歌声，歌曲一听便知，李玉刚的刚好遇见你。
这是以往自己为自己录制的唱片，算是自娱自乐，也算是一种挣钱的法子，现在听来，真是有些羞耻，不过这也算是自己曾经万般枯燥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闪光点吧……
歌声是有音乐伴奏的，那是自己弹的吉他，澳亚那地方虽然很多地方民不聊生，世道混乱，但却意外不缺少音乐和舞蹈，男女老少常常聚集再广场或者田野地间，一堆篝火，一把吉他，一个歌手，一群自由的舞者，那是自己曾经所理解不了的场景，心里总是会想，生活如此艰辛，他们怎么还有闲心做这些事？
虽然不理解，但心里却很是向往，所以自己选择了尝试，买了把吉他，每逢夜晚闲暇之时，寻音前往，到现在也算是能弹上一曲了。
又听了两首歌，随后黄云海为难起来，如果只看心意的话，这东西的确算是好选择，好歹是自己花了好大力气才录制出来的，可拿这种东西当礼物又觉得有点丢脸……
好在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纠结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拿出一张抹布将录音机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干净净。
脸就丢脸吧，反正自己脸皮也不值几个钱。
从储藏室出来，海风迎面扑来，游艇此刻正平稳的向前行驶着，据狮说，今天晚饭前就能抵达几内亚宪兵队，到时想必心情不会太好过，所以送礼的话，还是现在就送过去吧。
狮在开船，贝法的话，之前看她把碗筷洗完之后拿着扫把和拖把去了船舱，应该是在打扫卫生吧。
在船舱找到贝法，她果然是在打扫卫生，之前因为在一心一意的照顾昏迷的黄云海，船上里里外外都没有仔细打扫过，对于一个专业女仆来说，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事，再者，现在黄云海醒了，考虑到他现在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像昏迷的时候一样能和自己一起睡了，只能为他再准备一个休息的地方。
将船舱的角落打扫干净，随后将木箱平整的堆在一起，四周用绳子绑紧，确认木箱不会移动后，铺上两床垫絮，随后是床单、被子、枕头……
看她忙的差不多了，黄云海轻轻叫了她一声：
“贝法。”
“嗯？主人？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过头，看见门边的黄云海，贝法心中大感意外，如此近的距离，自己竟然没能感觉到背后何时来了一个人。
黄云海将录音机放在一边：
“过来有一会儿了，看你在忙没敢打扰你。”
“您太客气了，比起主人的要求，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什么时候做都可以。”
看着黄云海稍显飘忽的眼神，贝法坐在了刚刚铺好的床边，拍了拍一旁的位置：
“主人，有什么话，坐下来说的吧。”
“嗯……好。”
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贝法的意思走了过去，这一坐了下来，一股沁人的芬芳扑鼻而来，注意力被这股芬芳打散，原本早就备好的腹稿一下子被抛至脑后。
坐下了，然后就这么尴尬的坐着了，心里只想着贝法身上好香，真好闻。
“主人？”
“嗯……怎么了？”
看着他懵懂的样子，她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主人还是放不开：
“身体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挺好的。”
见他撒谎，贝法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您好像一直都在发抖？”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颤抖，但也没能逃过贝法的眼睛：
“好吧，其实不太舒服，可能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贝法双手松开黄云海的手腕，轻轻的抚摸着他粗糙的手背：
“看来真的是我错了，耽误您身体恢复……对不起，主人。”
黄云海心头一愣，不是我来道歉的吗？怎么反过来了？
“不，不是，你没做错，虽然我和常人不太一样，但如果是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受伤了的确需要休息，需要静养，之前是我说的太过分了，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可您之前说这样的伤势不是只需要三天就可以痊愈吗？”
黄云海笑了笑：
“这话也没错，不管是吃东西还是泡水里，三天的确足够，可这么快恢复也不是没有代价的，疼痛感会在恢复期间极具被放大，精神损耗也会加剧，到后来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不想尝到味道，也不想闻到气味，不想看到眼前的色彩，也不想感觉到温度……就好像是……我变成了一个机器人一样，所作的一切事情，还有考虑的方方面面，都只是为了既定的目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说的话，但说真的，那种感觉并不太好受……”
黄云海这么说着，笑容渐渐变得勉强起来，贝法望着他的侧脸，心痛之感溢于言表，她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只要回想起主人之前那般疲惫而又浑浊的眼神，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失落持续的并不久，深吸一口气，状态也就立马恢复了过来，黄云海伸了伸懒腰：
“不过现在好多了，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果然，味觉这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掉的，红烧肉，青椒肉丝……色香味俱全，回味无穷，那些五星级大厨也不过如此吧？”
贝法不动声色的抹了抹眼角，不忍笑道：
“现在就说这么好听的话，等到时候见到逸仙，我倒要看看您还有什么好话可说。”
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脑海浮现出一个手持油纸伞的温婉女子，黑发，旗袍，凤冠霞披，这就是自己全部的印象了，实在是太久远了。
“逸仙？她啊，她怎么了？”
“这些厨艺其实都是她教给我们的，我也只不过学到一些基础的东西而已，如果这也算大厨的话，那逸仙她算什么呢？主人？”
“只是基础就能有这么厉害？那……那她的话……只能叫至高厨娘了，呵呵，毕竟是逸仙呀，有天赋加成的不是？擅长中……东煌美食也很正常。”
贝法苦笑，心里不禁想到，这天赋加成也太多了，要知道逸仙擅长的并不是东煌美食而是美食，两字之差，天上地下。
见贝法一脸的挫败之色，黄云海撇开话题：
“说起来，逸仙她们应该是在东煌吧？”
“具体来说，应该在东煌蜀地。”
“嗯？不在沿海吗？怎么跑到内陆去了？”
“因为，您的家乡不就是蜀地吗？”
舰娘热爱大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他之前没曾想过，在大海之上，还有更让舰娘不舍的东西。
黄云海楞了楞，随后缓缓点头，只需这一句话，他便懂了，同时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她们一开始是想去您的家乡去寻找您的踪迹，因为我们找遍了沿海也没有收获，所以解散之后，她们便打算去内陆继续寻找，说不定可以找到您的家人，或者其他认识的朋友之类的……”
东煌蜀地……对标另外个世界的话，那也的确是自己的家乡了，可惜此乡非彼乡，逸仙她们所作之事，注定是徒劳。
说到这里，贝法看着略显紧张的黄云海，渐渐想起了对方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再结合逸仙她们之前传达的信息，她的心里的某个猜想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并不会去问。
无论猜想多么有根有据，只要主人不说，那就永远都是猜想，只要主人在身边，那自己就愿意永远活在猜想之中。
而对于黄云海，有关游戏和另一个世界的话，他也如贝法所想那般，并不不打算说，又或者是不愿意说，因为一个游戏而得到贝法和其他那么多舰娘的青睐，这件事固然可耻，但事到如今他也实在不想失去。
想到这里，黄云海忍不住自嘲的笑了，果然，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靠着贝法的默契，原本让黄云海棘手的话题就这么被一笔带过，两人说起了港区的情况。
早在三年之前，港区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散了，以俾斯麦发出铁血解散的消息为开始，各大阵营的据点也随之人去楼空，这三年里她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无论是和各方海事局以及政府的合作，甚至像是贝法她们那样借用各地贵族的势力等等……
做了那么多，但却一无所获，就算是舰娘，耐心也有被消耗殆尽的一天。
长期的失望与压抑终究是会爆发，一到某种程度，争论便会出现，铁血第一个出现分裂，就算时别五年，黄云海也并不意外，毕竟那个阵营的问题儿童着实不少，一个个实力不俗且性格鲜明，想要约束住她们不仅要靠威望，也要靠实力，俾斯麦虽然有威望，但还是差了点东西……
都说患难见真情，几个大的阵营里，唯有重樱保持了完整，只有少数人选择了离开，其余像是皇家，白鹰，全都变得四分五裂，天南地北。
这倒是让黄云海有些惊讶。
不过重樱阵营有着保管港区财物与科研设备的责任，为了确保这些贵重之物的安全，大家自然也就不会轻易离开。
一说到这里，贝法就像忍不住感叹当初的想法不够彻底，天城这是给所有人好好上了一课。
想当初，主动提出接手港区财务管理的是她；面对科研设备这个头痛的问题，主动承担保护责任的也是她；靠着游说，向大家建议将重樱据点作为信息中转站的还是她；
当其他阵营都还只是将据点作为暂居地点的时候，只有天城斥巨资在重樱购置房产，圈地造林，隔离外界，打造出一个港区的替代品，临时的家，因为有这个临时的家，大家才有归属感，再加上职责在身，所以不用花力气去挽留，大家也不会轻易离开。
再到后来渐渐就形成了差距，其他阵营分崩离析，只有重樱聚成一团，有钱有地有实力，还和各方都有联系，并且邮件地址从来没有变动过，无论指挥官何时回来，何地出现，只要遇见自家舰娘，便能立马知晓重樱阵营的消息，知道她们人多，知道她们有钱，也知道港区的大部分财物和科研设备都在她们那里，最重要的是，能立即联系上。
真是好一步大棋，想到这里，贝法如今也只能感叹当初皇家未能考虑周到，只是着急寻找，到最后争吵不断，变成一盘散沙。
虽然心有不甘，但贝法不得不承认，去重樱是最好的选择，现在只有天城她们能给主人最大的帮助，也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主人，但在那之前，还是要先去一次皇家，这么做的确可以找出借口，但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私心吧……
贝法的这些心里话，自然不会向黄云海说得这般详细，了解到重樱的情况，也了解到天城因为没有指挥官灵魂网络的滋养而身体不适，却依旧强撑着病体主持大局，黄云海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天空，不忍感叹：
“天城真是辛苦了。”
“她真的……为您做了很多，或许，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多。”
不得不说，有点太多了吧？甚至让自己怀疑她是想要另起炉灶，自立门户。可细细一想，一个舰装都展开不了的弱女子又能有什么野心？那可是自己的婚舰。
“总觉得她做的这些，就好像知道我会回来一样，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只需要过去就行，全盘接收，可要是我不回来的话……”
说到一半，黄云海沉默了下来，贝法看着他的背影，语气缓慢而又有力：
“她始终都相信您会回来，我们亦是如此。”
黄云海转过身，贝法眼中的决绝让人难以直视，只能稍微低下头看着她的双手：
“处理完皇家学院的事情，我们就先去重樱吧，我担心她们的身体状况，按我猜想的话，小天城的状况应该比天城还要差一些……不过，说实在的，我现在对灵魂网络的使用还很粗浅，强度也不不知道够不够，能帮上她们吗……”
“这一点主人大可不必多虑，对于她们来说，您本身就是最好的解药，只要能看到您，想必就能好上一大半，之后主人您只需要慢慢为她们调理一番就好。”
“这么简单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主人？”
“那就好。”
感觉……松了口气，黄云海心中庆幸，和贝法这么一聊天，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好久，外面的天色都变得昏黄了起来。
差点忘了本来的目的。
沉默了一下，黄云海走到门口一旁，拿起一开始带来的录音机转头递给贝法，飞快的说了两个字：
“送你。”
贝法愕然，随后满脸的意外与惊喜，真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来自主人的礼物，接过录音机左右打量，随后好奇的问：
“主人，这是什么？”
“咳，看也能看出来吧？这是个录音机，可以放磁带的那种……你们的话，以前也听过吧？就是……我以前不是经常唱歌吗？”
听到这话，贝法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听过，当然听过，主人您唱歌真的很好听，港区里的大家也总是喜欢翻唱那些歌曲，唯一不好的就是大部分歌曲您都只是唱了一半，断断续续的。”
听到贝法是这样的态度，黄云海也就放下心来：
“毕竟都是随口唱的而已，这个录音机里面有个磁带，里面有些歌，是我之前无聊的时候自己录制的，嗯……也算是花了好大力气弄出来的，你不介意的话，就当作礼物送给你吧，现在，我实在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介意？怎么可能介意？主人！”
贝法突如其来的高音让人吓了一跳：
“这个就好！谢谢主人。”
随后贝法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盖子，将里面的磁带拿了出来，仔细观察。
这个录音机并不算有多好，只需要看它上面简陋的按钮便能知晓。之前录制的时候也因为卡条而弄坏过磁带，贝法上下检查确认没有损坏后，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指着磁带上面写上的‘云海合辑#4’向黄云海问到：
“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是我随手写上去的标记，因为是第四个，所以写了个四。”
第四个？贝法的语气有些迫不及待：
“第四个？意思是前面还有三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您把其他三个都送给我。”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三个在之前就已经卖出去了，虽然也没卖上多少钱。”
一边说着，黄云海一边露出一副遗憾的神色。
“为什么要卖出去？您不是花了很大力气录制的吗？”
“就是想卖出去挣钱才花力气录制的，可惜那些人不太看得上，流拍了，然后在摆地摊儿的时候，被人买走了三个，只留下这最后一个。”
摆地摊儿被人买走了？
贝法绝美的脸颊都被一下子气得发抽，差点就没能维持住微笑，转过身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了心情。
而在这个瞬间，黄云海也没曾想过，只是因为自己的随口一言，就让港区为了三块破磁带而付出了百万物资的代价，气得自己连续好几天在办公室里跳脚直骂败家娘们儿。
“你没事儿吧？贝法？”
“我没事，主人，这件礼物我很喜欢，谢谢您。”
不知贝法心中所想，但却看见她稍显不满的神色，黄云海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突然想起自己还欠贝法一句对不起：
“刚刚……不，应该说是在这之前，我对你说过很多伤人的话，那些话我……对不起，其实那些都是气话，我那个时候精神状态不太好，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说话也没个准，要是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可以给我说，我尽我所能的去弥补……”
柔软细腻的玉手压在嘴唇上，黄云海的话戛然而止，两人四目相对，随后一阵香风扑面，贝法竟直接抱了上来！身体沦陷于柔软，嗅觉被芬芳所剥夺，意识陷入朦胧之际，耳边传来贝法略显颤抖的嗓音：
“不用再道歉了，主人，我们只要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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