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里几个男人为着林锦璇的婚事操心，苏州这边，林锦璇也在操心碧云的事。
自林锦璇之前提过一回之后，碧云之后一直没有什么明确的回复，只如今都快到年底了，碧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通了，找了个时间，与林锦璇道：“主子，您……您帮我挑个人吧。”
林锦璇今日沐休，正想着燕京那边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开始落雪了，江南据说都是立冬前后才会落雪，有时候更晚一些。
听到碧云这话，她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懂她话中含义，问道：“怎么突然就提起这事了？”难不成是遇到喜欢的了？不然之前还不怎么情愿，怎么这会儿又……
碧云神色平和，语气却十分坚定：“奴婢想了很久，您之前与奴婢提起这事时，奴婢心里只想着想一辈子留在您身边，一辈子伺候您，不想成婚嫁人，所以奴婢总是不情愿的。”
“可奴婢后面想想，成婚有成婚的好处，不成婚有不成婚的好处。”
林锦璇挑眉。
碧云轻声道：“奴婢舍不得离开您，所以不想成婚。可、可……”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碧云开始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林锦璇却并不催促，早在碧云开口的时候，她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此时此刻认真而专注地听着她说话，见碧云脸上微微有些红，她也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因着林锦璇的态度十分平和，碧云又慢慢平静下来，眼睫垂下，轻声道：“可是林统领说，喜欢奴婢，问奴婢愿不愿意……”
林锦璇一怔。
“林文？”
碧云轻轻点头。
这倒是林锦璇没想到的事。
林文之前跟着林霄去了一趟燕京，回来之后就照常上值守卫在她身边，平日里没什么事他都没什么存在感的，而一旦出了什么事，林文就会变得非常可靠。
只不过，之前林锦璇是丝毫没察觉到林文与碧云之间有什么，或者说她没想到林文竟然喜欢碧云。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碧云顿了顿，轻声道：“奴婢之前也没察觉到，也是上次奴婢休息的时候，在院子里采花想给您做个香囊，碰到林统领，多聊了几句，他……”
林锦璇思索：“既然如此，为何你方才让我给你挑个人？”既然是林文与碧云提起此事，碧云应该直接与她提起林文才是，怎么又让她帮着挑人？
难不成，碧云并不喜欢林文，又因为自己之前与她提起婚事，反倒是生出跟别人成婚然后断了林文心思的想法？
碧云面颊染上红晕，轻声道：“是奴婢、是奴婢觉得，您若是给奴婢挑人，定然是您看着觉得不错的人。若是您也挑中了林统领，那、那就说明您也觉得奴婢与林统领合适，奴婢就愿意嫁他。这样，林统领是您的护卫统领，奴婢嫁给林统领之后，还能在您身边做管事姑姑，与奴婢一开始的想法也不相悖。”
林锦璇又问：“那你怎么又愿意与我说林文的事了呢？”
碧云：“奴婢……奴婢不想瞒着您。”
如果林锦璇不问，她就不说。
但林锦璇问了，碧云就一定会解释清楚，因为她不想骗她。
林锦璇思索片刻，大概明白了碧云的意思。
如果她不问，碧云就不会告诉她林文这件事。
那么，林锦璇真的给碧云挑人选，如果恰好也挑中了林文，那就是二人之间有缘分，碧云就欢欢喜喜嫁过去，然后再回来做她身边的管事姑姑。
如果林锦璇没挑中林文，那二人之间没有缘分，碧云也觉得比起林文她这个主子更可靠一些，没有挑中林文一定是林文有什么不妥，绝不会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有什么不对，二人自然不可能成一对，而碧云多半还是会嫁给她挑的人。
林锦璇扶额。
还好她对碧云还是很在意的，会在意她的一些想法，会多问一些问题，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这其中还藏着这么些事。
不过……
林锦璇思索片刻，道：“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件事，真让我给你挑个夫婿的话，我或许也会选林文。”
碧云闻言，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柔声道：“那，奴婢……”
林锦璇抬手，示意她先不用急着说话，缓声道：“但我不会这么做。”
碧云一愣。
林锦璇温柔注视着她，语气轻柔：“我当时问你想不想嫁人，是出于一片好心，并非是真的想把你打发出去。我希望你愿意与另一个男人成婚，是因为你心悦他，他也心悦你，你们会成为一队恩爱夫妻，这会让你觉得幸福。”
“如果不是，那么在我看来，这件事本事并非是一定要做的事。”
“碧云，我并没有一定要你嫁人的想法，就比如我自己，我也没有一定要嫁给谁的想法，你明白吗？”
她的婚姻并不那么自由，虽然她也做好了一辈子不成婚的打算，但同时她也做好了在某种形势之下必须要嫁给谁的打算，这都没什么。只要她自己立得住，嫁不嫁，嫁给谁，她都不会害怕，也不会畏惧。
但碧云不一样，她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达到一些目的。
她的婚姻可以更加纯粹。
碧云听到这话，有些怔怔。
林锦璇温柔询问：“所以，你对林文，是什么看法呢？”
碧云沉默，林锦璇也不急，刚要开口说让碧云回去好好想想，就听到碧云轻声道：“林统领的话……奴婢，大概是有一点点倾慕的吧。”
林锦璇微微一顿，认真打量她神色，确定碧云这话并非敷衍，思索片刻，才道：“如果是这样，我晚些时候叫林文过来问问吧。”
碧云轻轻嗯了一声。
如此一来，不出意外的话，这门婚事大抵就这样定下了。
谈完这件事，碧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只离开前，她踟蹰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抬头问林锦璇：“姑娘，那您……以后会嫁给心悦之人吗？”
她喊的是姑娘，而不是主子。
林锦璇抬眼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片刻后慢慢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声音很轻：“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呢。”
然而她心里的答案却是：不会。
她觉得，自己不会爱上谁，所以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心悦之人存在，碧云的这个问题，便也只有否定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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