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之上。
灯火通明。
这座足足有十三层的摘月楼宇，从烟雨城建立之初，距今详细年月已经不可得知。
听闻要比整个万仙王朝的三千多年还久远。
烟雨城换过多少城主无人清楚。
人们只记得，南来北往、岁月更迭间，只有这座楼，长年伫立在原地，从来没有变过。
它迎来多少看客，又送走过多少看客。
历史的痕迹烙印至深。
城楼经过多次翻修，甚至还有过几次扩建。
现在的规模已经相当庞大。
仅仅只是大堂，便装饰的金碧辉煌。
在距离【阴子历】来临前最后几个时辰里。
舞女和乐师们载歌载舞。
厅堂两侧摆满宴席。
今日是烟雨城城主大贡的寿辰。
宴席正上方，一袭朱砂红帘。
帘后隐蔽的席位上，坐着城主大贡，默默看着下方的一切。
往来宾客诸多，有第一次来的人，看到隐坐在珠帘后面的城主，半天没能见到人影，酒意上头，忍不住议论起来。
“话说，城主大人为什么一直坐在珠帘后面，不肯露面啊？”
其中有人问道。
旁边立刻有人小声回应：“你不知道？第一次来吧。”
“是啊...是有什么规矩吗？”
“算不上什么规矩...城主大人从不露面，多少年来，都没人见过它长什么样子。
“啊？还有这种事？那它怎么执行公务？”
“倘若有政令下达，由下人传递辞呈，不仅没人知道它的真实面貌，甚至啊，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又是为什么？”
“你刚才没听到诚主大人说话？”
“听到了啊。”
“是男是女？”
问者愣住了，想了半天，疑惑道：“又像男又像女...”
“这就对喽。”
答者压低声音道：“城主大人的声音雌雄难辨，时而像女人，时而像男人，听不出来的。”
“它在这烟雨城中任职多少年了都没人清楚，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它一个人。”
“这样啊。”
从外地赶来的问者，倒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稀罕事。
“天下十三州，烟雨城只能算是小小的一隅之地，可却少有听说从不露面的城主，京华那边，不怪罪吗？”
“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怪罪...”
答者想了想道：“不过，好像...城主大人和京华那边，有点血缘关系。”
听到这话，问者一惊，下意识愕然道：“皇族血脉？”
“嘘！你是想掉脑袋了吧！”
两个人吓得赶紧声音压到最低。
仅仅只是说到那几个字，额头都直冒冷汗。
皇族血脉...
可是连提都不能提的存在。
所幸宴会上，人人都在吃喝玩乐，把酒言欢，倒也没人注意他们二人的交谈。
“据说啊，城主曾经也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堂、下堂，执行公务，可后来有一次，遇到了刺客。”
“刺客？”
“是啊，听说那刺客还是一名穿着白衣的女子，手段却相当不一般，仅用一柄长剑，便从明月楼一层，硬生生杀到了十三层顶！那一夜，明月楼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答者倒吸冷气道。
“无数侍卫上来阻拦，都宛如纸人，若不是当年处于鼎盛时期，接近拥有一颗仙心、直达仙人的苏公子出手，恐怕城主大人，在当时，就被那白衣女子给杀了！”
“原来是这样...”
问者一阵砸舌，转而又好奇道：“那后来呢？刺客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杀了呗。”
“倒也是。”
“不过，好像没杀完。”
“没杀完...是什么意思？”
“听闻说，城主大人本想连同那女刺客的族人一并杀光，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能完成这件事。”
“那女刺客，究竟是什么人？查出来了吗？”
“不知道...只听说是，穿着一身白衣。”
“白衣...”
两人交谈着，这时，从旁忽然走过来一名侍女，手里端着一壶酒盏。
“两位大人，城主见两位交谈甚欢，怕酒不够，特意让婢女给两位大人送酒。”
“多谢城主大人！”
两人急忙惊慌起身。
朝珠帘后的城主作揖。
侍女将酒放到桌上，随后恭敬离开。
两人重新坐下来，面面相觑，看了一眼。
“城主大人不会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吧？”
“没有吧，离这么远，我们声音又小，怎么可能听见？连我刚才都没太听清你说的是什么。”
其中一人答道：“可能是看我们两个交谈甚欢，特意送酒来，这么看，城主大人倒是心善，来来来，喝酒。”
打开酒壶，闻了一下，香气扑鼻。
“这酒有点意思啊...”
两个人各自斟酌，痛快畅饮。
宴席散去后。
两具尸体被人从明月楼里扔出来。
听说死因是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腹部烂开一个大洞，里面爬出来的全是虫子....
....
....
堂下。
孙世玄恭敬作揖。
“城主大人，您要传达的杀令，已经交给许指山了。”
珠帘后面，没有任何回应。
片刻后，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来。
“恩。”
听不出是男是女。
“许指山，都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东西收下了。”
“哦...”
那声音发出一个冷漠的叹息。
“我听说，他那位侄子，精神错乱，疯了？”
“是...据说是前两天摔到脑袋，有点不正常。”
“是真是假？”
“这...”
“你不知道？”
孙世玄身子一激灵，冷汗开始冒出来。
“属下...还没来得及调查。”
“那你去见见他吧，看看是真疯假疯，听说他还是许家的长子？”
“是，名叫许修心。”
孙世玄刚说出来名字。
城主大人忽然不说话了。
他开始后悔起来。
不该提这个名字...
“大人，没什么事...属下先告退了。”
孙世玄作揖，缓缓退出去。
走出明月楼外，蓦然长出一口气。
站在楼旁，望着烟雨城。
街道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阴子历】要来了。
他要赶快回去才行。
快步走上街道。
赶往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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