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作息规律的黄子珩在早晨七点上下自然醒来。
这时灰原哀跟柯南分睡在他的一左一右，不过因为床宽的原因，与他之间的距离隔得并不算近。
其实，昨晚看完电影再回来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等到开始睡觉基本就到了三点左右。这两个人的身体年龄都在七八岁，正是需要睡眠的时候，现在起不来再正常不过了。其实就算是他现在已经醒过来了，睡眠不足也导致他的精神状态不算很好。
要放在平常，估计他也就跟着一起多睡一会儿也不妨事。
只是……为什么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这种预感让他无法再睡下去，只能带着困意轻手轻脚地起床。
洗漱完毕后，黄子珩将卧房里的窗帘拉开一半，并不见往日的阳光。果然，这种闷闷的感觉与天气也不失关联。
昨天看还清晰透亮的玻璃窗，今天却结了厚厚一层雾气，从视觉上就让人感觉空气里潮湿了许多。
稍稍开一点窗后，外头强劲的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黄子珩在开窗关窗的刹那间，看到了外面不断飘零的落叶与细细的雨丝。
而且，不论是不是隔着那层沾满了雾气的窗，他都能看出今天天空的沉闷。往日常见的蓝天白云不在，灰蒙蒙的天就像是起了雾霾一般，让人平添一丝郁意。
在文学作品中，天气是渲染情境极为常用的方式。黄子珩想到了自己曾把这里当作小说世界的假想，如果假想为真，这样的天气该有什么寓意呢？
总归，不好的感觉更加加深。
订好的早餐迟了许多，在八点左右才送到。
柯南跟灰原哀还是没有起的迹象，黄子珩被烦闷的感觉折腾的也不怎么饿，自然不会怪罪。但送餐的年轻小哥还是特别郑重地弯腰道歉了许多遍，解释是天气原因才晚到这么多。
日本人好像对这种事情格外较真，黄子珩再三表示没有关系，最后还多给了小费，以示恶劣天气下的关怀。
小哥高兴地走了，但黄子珩的心情却一点也没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却总是想不起来。
提着早餐上了三楼，黄子珩在洗漱间见到了睡眼惺忪的柯南。
“起的正好，等会过来吃早餐。”
柯南见到黄子珩的那一刻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看到黄子珩手上提着的包装特别精美严密的袋子，知道这应该就是早餐了。而且通过对黄子珩整体情况的观察，柯南知道这一定是外面的人送过来的。
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幸福啊。
不过，不在餐厅，而是将早餐提上来吃，应该是对灰原的特殊照顾吧。
“对了，我刚刚看，灰原好像还没醒啊。估计是昨晚的事情，让她睡不好了。”柯南不无根据地猜测说。
黄子珩摇摇头，“她的作息恐怕本来就不是很规律，我先去问问她吃不吃早餐。”
“哦。好。”柯南看着他从门口走过。
黄子珩将早餐放在整洁的书桌上，然后慢慢走到灰原哀的身边。他是想叫她起床先吃早餐的，所以并没有故意放轻脚步，但是这对于睡得正香的灰原哀好像也没什么用处，他只能走得更近……
重遇以来，因为灰原哀是小孩子的身体，所以黄子珩在很多方面都没有特别恪守男女有别的礼仪，经常自然而然地做出一些类似于牵手、拥抱的亲密举动。
这些行为，在面对宫野志保时，往往很难做得那么自然。
可是，也因为宫野志保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他在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上，反而更加小心。
理性、克制，都是为了更加尊重，谋图长远。
在她入睡时，尤其是两人同床的情况下主动亲近，是不合适的。除非是她主动。
想到灰原哀的主动，黄子珩想起了他们为数不多一起休息的经历。
好像，灰原哀睡觉也并不老实嘛，经常会有不小心睡到他这边来的情况。之所以说是不小心，是他基于对女孩的认知做出的判断。
面对这样的“窘境”，她应该会挺害羞吧，所以黄子珩每次发现这一状况时，都会主动地提前起床，而且装作没有这件事情发生……
黄子珩在回忆时不自觉露出微笑，灰原哀偶尔的亲昵举动，让他很是受用。
走到床边，纯白的被子在不远处拱出一团。再往近处看，茶色的头发凌乱地铺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白皙的小脸刚刚好露出被子，呼吸好像有点急促，肚子与胸腔带动棉被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对医学多少有一些了解的黄子珩自然不会只看到她的可爱之处，他瞬间联系到了今天一直存在的不好的预感上。
是了，黄子珩知道自己忽略掉什么了，今天灰原哀睡得好像是过于老实了一些。
“小哀，小哀。”连续两声轻呼没能将人唤醒，黄子珩将右手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
果然，烫乎乎的感觉立刻传了过来。
发烧了。
他在感觉到不寻常的温度时，心跳差点漏了一拍。手下意识地想要从她的额头上离开，似乎这样就能够改变已发生的事实。
可是难受了好久、意识还迷迷糊糊的灰原哀，却不想离开这难得的凉意，主动耗费力气向凉意离开的方向靠近。
黄子珩看到她这么难受，心软了一片，以致于一贯强大的理智都没能够在刹那间占到上风。他又将手主动贴回她的额间，可能是降温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灰原哀的呼吸都慢下来了一点。
他继续轻声呼叫她的名字。一般来说，只是感冒的话，不至于出现意识不清醒的状况，而且患者会因为难受而睡不踏实。
果然，没等多久，灰原哀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声音沙哑无力，还伴随着轻轻的咳嗽。
灰原哀此刻的脆弱感让他不可抑制地联想到了寒风中飘零的落叶。那样的意象，居然与灰原哀对应起来，这种想法让他的心情更加慌乱。
他努力地不让这些慌乱溢出一分一毫，言简意赅地告知灰原哀她当下的情况：“你现在是发烧了，但是我手边没有温度计，还没办法知道你的确切情况如何。”
“应该……不会太……严重吧。”依旧是带着咳嗽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而且零碎得几乎只剩下气音，需要人静静地去听。
“小孩子发烧一定要重视的，你就不要逞强了。你现在有点食欲没有，我们先吃点东西？”
他的早餐一向清淡，刚好适合这时候的灰原哀。
“那就……吃点。”她努力地想要掀开身上的棉被，这点自然被黄子珩代劳了。
他立刻将灰原哀抱到怀里，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脚，与额头和身体不同，是凉的。这跟高烧的症状更加符合了……
灰原哀的脚在他手间瑟缩了一下，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你……这样……算不算……耍流氓啊？”
黄子珩将自己的额头靠近她的额头，离开时抬头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说：“这个勉强才算。”
生病的灰原哀也没心情害羞了，只是浅浅地挂着笑意。
黄子珩将她的双脚捂热一些之后，在柜子里找了一双可爱的小袜子给她穿上了。
“灰原这是？”柯南洗漱完毕后回到房间，正巧看见黄子珩在给灰原哀穿袜子。下意识觉得没眼看，而后才发觉不对劲。
以灰原哀那种傲娇又强势的性格，怎么可能撒娇让黄子珩给她穿袜子。但如果说是黄子珩主动，那也是奇奇怪怪，所以他很快想到灰原哀这是出事了。
“发烧了，初步感觉挺严重的，我家里没有备用医药箱，等吃点东西后就得去找医生。”黄子珩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完成灰原哀的穿搭，她的外套也给她严严实实地穿上。虽然身体也在发烫，但是如果受凉了问题就会变得更糟。
黄子珩从来没有这么妥帖地照顾过人，但出乎意料地完成得很好。灰原哀没办法对这样的关怀表示抗拒，所以即便是在柯南面前，她也没有逞强。
只是，想要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跟柯南对视或者打招呼那是不可能的，就直接当他不存在了。
被当成空气的柯南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的重心都在灰原哀突如其来的病情上，“可是今天是星期天，这附近的诊所恐怕大多都在休诊。这外面天气也不好，要是随便碰运气恐怕反而会耽误时间。”
不知道日本国情的黄子珩听到他的说法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灰原哀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高烧，不靠药物处理的话根本不行。
“这样，你们先吃早餐，我去打电话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开业的诊所好了。”柯南善解人意地说。
“那就麻烦你了。”这种时候，黄子珩自然不会跟他多客气。
早餐很丰盛，有青菜粥、鸡蛋还有鱼肉。而且因为保温处理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凉，完全对得起它的价格。
黄子珩将鸡蛋和鱼肉拿开，这是因为蛋白质在体内分解后，会产生一定的额外热量，反而导致发烧症状加剧。
同样明白这一道理的灰原哀咳嗽着说：“我还想吃鱼。”
“真的？”黄子珩担心她这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故意装成食欲很好的样子。
“真的。”灰原哀的笑容很值得让人信赖，“这个粥……咳咳……太清淡了。”
而且，新鲜鱼肉处理得很好，看起来就很好吃。她在心里补充说。
“吃一点。”黄子珩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在她碗里，“补充一点营养也好。”
灰原哀一勺一勺地吃着，感觉舒服了许多。
实际上，这次生病，好像也没有很难受。虽然嗓子还是很痛，大脑也昏昏沉沉的，但是心情就是莫名的熨帖，好像这些难受的感冒症状都不值一提。
可能，这就是有人关心与没人关心的区别吧。
有结果了的柯南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果然跟我想的没两样，我先是打电话给熟悉这一带的朋友询问这附近的诊所有哪些，然后要到了那些诊所的号码。可是一一打电话过去询问之后才发现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诊所在开业。”
“那就麻烦了。”黄子珩没有想到看个病这么麻烦，就像是老天都在针对他们一样。
“咳咳，要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灰原哀轻轻地说，“其实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我自己……咳咳……清楚。”
听说话声音是好了一点，但是……黄子珩又将手贴在她的额上，“不行，还在发烧呢。你现在是小孩子，别把感冒看得太轻。”
柯南一直在考虑有什么替代方案，过了一会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杯户镇的东都百货公司里面有一家诊所，他们都是星期四休业的，去那里好了。”
“那么远……”灰原哀对上黄子珩的眼眸，自动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虽然是远了一点，但是黄子珩自然不敢忽视柯南的判断，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虽然……后续的发展让他很想敲柯南的脑袋。
外头的雨势并没有放缓，这种感觉就像是要一直下下去一般，没有停歇。从前长时间生活在祖国北方的黄子珩很少见到这种态势，心情很受影响。
车子在水地里行驶着。雨水打在车窗上，虽不至于大到雨刷器忙不过来的程度，但是除不尽的雾气让能见度进一步降低，也是很烦。
柯南坐在副驾驶上三两口解决掉充作早餐的鸡蛋，擦拭完手掌后拿起手机想办法找到那家诊所的电话。
四处联系之后，他终于弄到了诊所的电话号码，拿着变声器用黄子珩的声音往那边拨通。
“什么？现在还没有办法看诊吗？”柯南转头无奈地看向黄子珩。
那边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是的，因为今天还有很多患者要过来求诊，现在预约的话大概还要等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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