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是什么样的人都没关系。”
戴望舒淡漠道：“我跟她投缘，喜欢她，这就够了。”
江语凝怔怔地看着她，内心的失望和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她恨恨地出声，“所以你不是不能接受有个人代替江夏成为你的女儿，而是不能接受那个人是我，对吗？你已经打算用林知夏来代替江夏了吗？”
听到江夏的名字，戴望舒冷冷地看了江语凝一眼，面若冰霜。
“没有人可以取代江夏在我心里的位置，林知夏不能，你更加不可能！”
江语凝没控制住自己，冲口而出，“江夏已经死了！你就算再想她她也不会回来了！”
话音落下，戴望舒脸上涌上痛苦的表情，身子晃了一下。
“妈！”
江衍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戴望舒轻轻摆了下手，表示自己没事。
然而苍白的脸色已经清楚表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
江衍眸光扫向江语凝，声音冰冷，“你在江家这么多年，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江衍声音不大，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但江语凝还是感觉不寒而栗。
她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江衍脸色冷峻，“纵然妈妈不能完全接纳你，但她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吧？
你这些年来作为江家大小姐拥有的所有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明知道妈妈的身体不好，你还拿话来刺激她，甚至故意提起妈妈心里最痛的事，让妈难过。
这就是养你这么多年的回报吗？”
江语凝脸色青白，喃喃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求助地把目光看向江然安。
江然安眉心蹙了蹙。
江衍的话与其说是给江语凝听，不如说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这个大儿子说话做事向来沉稳，情绪不轻易外露，现在这样子明显是动怒了。
江然安心里知道，江衍这是在对他刚才的态度表示不满。
但他作为一个父亲，又是江家家主，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令出如山，不容别人挑战他的权威。
不管这个人是他的妻子或者是他最器重的大儿子，都不行。
江然安沉下脸，“江衍，语凝还小……”
“爸，她已经不小了！”
江澈插嘴道，“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没理由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反而不懂吧？”
江然安顿了顿，朝戴望舒沉声道：“语凝是我们江家养大的孩子，如果你不能接纳她成为我们的女儿，那我也不赞成你认林知夏为女儿。”
戴望舒倏地抬眸，“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我唱对台戏吗？”
江然安硬着声音，“只要你接纳语凝，其他的什么事都好商量。”
戴望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指着江语凝道：“江然安，你我夫妻几十年，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作对？”
江然安跟戴望舒两人从相恋到结婚，风风雨雨几十年，即使发生了江夏的事，两人也是一直互相扶持，从未红过脸。
今天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江然安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声音低沉，“望舒，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语凝她是我们养了多年的孩子，她真的不是外人，你真的不能认她吗？”
戴望舒满脸失望，潸然泪下。
“你们不顾我的意愿把她带回来，我即使心里再不满意，也不缺吃不缺穿地让她在江家长大成人了。
你想怎么对她好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能要求我跟你一样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的女儿不见了，你们转头马上就抱了一个小女孩回来，让我疼她爱她，那我自己的女儿呢？
我的夏夏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受罪，你却让我马上去疼别人家的孩子，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疼？
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的女儿吗？
你的心难道不觉得痛吗？”
说到后面，戴望舒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
说完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戴望舒原本对江语凝并没有成见，但是江语凝出现的时机实在不对。
江夏不见后江老太太立马就把江语凝抱到她面前，强硬要求她把江语凝当成自己女儿，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戴望舒在强烈不满之下对江语凝也产生了极度的厌恶，能够让她在江家生活无忧地长大，已经是她全部的涵养了。
但要她真心实意认下江语凝为女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见到戴望舒的样子，江然安脸有不忍。
他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伸手拍掉。
戴望舒站直身子，一字一句道：
“你想怎样我不管，我可以不认林知夏为干女儿，但是想让我认江语凝，除非我死！”
“还有一个可能。”
戴望舒顿了一下，脸上是悲怆的笑。
“你把我的夏夏找回来，只要我的女儿能回来，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依你们。”
江衍紧紧扶住戴望舒，“妈，别说了，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吧。”
戴望舒说完这些话，感觉体内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她点了点头，扶着江衍的手回房了。
剩下江然安脸色铁青。
江语凝跌坐在地，痛哭出声。
江洵和江澈两人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江语凝确实是无辜的，她被抱来江家的时候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她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但是戴望舒又何尝不无辜？
她刚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又被强硬要求把别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这对她不吝于一个巨大的残忍。
这件事对她们双方来说都是一个不幸，但是造成这个不幸的人又是谁呢？
江然安是听了江老太太的安排，可是江老太太口口声声是为了媳妇好，怕她思念女儿，忧思过重影响身体。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去怪江老太太是好心办错事呢？
江洵跟江澈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找到妹妹上。
只要找到妹妹，所有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可是，找到妹妹的可能又是这样渺小。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么，这件事将会变成所有人心中的一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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