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聚源棉站，林启明推了推夹杂鼻梁上的眼镜，若有所思的打量这四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呐！瞧着店面里堆放整齐的棉布，棉纱。
林启明知道，他可能逮到大鱼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心中一叹，真不愧是你啊！
招呼店员端过来一杯茶水，牛森便开始了吐槽，
“大家嘴上说着不降价，其实暗地里都在降价。
这样我再给你降点，但是您别往外说，他们卖你两万六，我两万！
够有，诚意了吧！”
“两万？”林启明语气里带着疑惑，问道，“江北棉花都涨到三万二一匹了，你卖两万？”
“三万二？”
听着林启明爆出的价格，牛森心里一惊，贪欲大涨，要不要想办法把棉纱运到江北，这样起码能保本。
思索着，脑海里突然浮现陆秉良狰狞的面孔，他恢复了理智道，
“你要多少？”
牛森的表现全都落在林启明的眼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淡淡道：“三千匹吧！”
牛森打量了下林启明，最终咬牙道：“五千匹，如果要全拿走。
不要的话，一匹不买。”
这架势弄的林启明一愣，稀罕事啊！
“你这是强买强卖啊！”
“老板～”
牛森脸上一副全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主打一个胸有成竹，
“我一看你就是个囤积货物的，三千匹是买，五千匹对你来说也不算多啊！”
林启明咂吧了下嘴巴，左右瞅了瞅，故作不愿道：“两万？好吧！”
听到有了结果，牛森马上笑容满面，然后旋即狗狗祟祟凑到林启明身边说道：“两万成交！
不过我要单抽一成。”
终日打鸟的林启明还是被鹰啄吓了眼，闹了半天，和个店小二折腾了半天。
“你和我说了半天，这家店不是你的！”
被发现身份的牛森笑容讪讪，但随即又摆起来谱，
“我只有这么点权力，要不要随你。”
林启明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他了。
“好！”
刚走回柜台牛森，低着头准备翻看账本，听到林启明的话，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下小金库又添了一大笔。
“但是我的电汇啊！”
林启明也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搂草打兔子，顺便看看对方的地下钱庄在不在金融处的掌握之内。
“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写账户。”
牛森咧着大嘴，拿起旁边的纸张就开始画了起来。
林启明瞄了一眼账户，也不犹豫直接问道：“你们这账户怎么没有名称呢？”
“这个账户是银行老板的。”
林启明心头一动，
“钱打给银行老板？你这是地下钱庄。”
“对啊！”
牛森脸上很是纳闷，你一个搞囤积居奇的装什么纯洁！
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
“没有地下钱庄，上海的物价也不能涨这么高呀！”
“你们这是违法呀！共产党可是规定，不许私下交易。”
牛森瞥了眼林启明，差点破功，大佬，我们违法，你囤积居奇就不违法吗？！
你戴个眼镜真当自己是市长了！不过你还真别说，你这眼镜和市长的还挺像。
“全上海的钱庄都这么干，怎么把人都拉去枪毙吗？”
林启明再度吃瘪，因为这家伙说的对，他还真不能把投机商全枪毙，法不责众，有时候也是无可奈何。
“嗯？申金银行！”
嚓，怎么那那都有这个申金，真是神经啊！
“怎么，老板知道这个银行？”
牛森停下手里动作，看向林启明目光带着一丝狐疑。
林启明随意的摆了摆手，
“我刚来上海，就有人和我说这里利息高 ，然后把钱存了进去。
这下好了，电汇都不用，你去起草合约，咱们直接去银行转账。”
“我懂，我懂。”
牛森嘴角泛起一丝弧度，什么利息好，拆借就拆借，外地佬就是麻烦。
“你稍等，二楼有现车的合约，我这就去取。”
瞧着牛森上了二楼，林启明拿起话筒，拨通了纪南音办公室号码。
“喂，我是纪南音，请问你…”
“现在是无奖竞猜时间，过年了，有个人家里养着一头猪和一头驴，你说是先杀猪还是先杀驴？”
听到林启明的声音，纪南音是开心的，但是听到他的胡诌，她只觉得无奈。
“林启明同志，你多大了，你知道电话费多贵吗？”
“啊，我用棉纱店的电话打的，不要钱啊！你快猜猜，先杀猪还是先杀驴？”
“这个，过年应该是杀猪吧，河北那边喜欢吃驴肉，我们这边过年还是吃猪肉较多。”
你还真是一本正经的分析啊，林启明无言，
“恭喜你，驴也是这么想的人！嘿嘿～”
意料之内的上当，纪南音也没多少生气，只是翻了个俏丽的白眼，
“呸！你猜驴，大黑驴！”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纪南音的脸色直接灿若烟霞，只是这场美景没有人看见。
“嘿嘿嘿～”
不知脸皮是何物的林启明嘿嘿一笑，然后低声道，
“我已经买到棉纱了，五千匹，两万一匹，我之前不是存了笔钱进银行吗？
你去和市长汇报一下，我要动用这笔钱。
此外，让田国立局长加强对申金的监控，这真是条大鱼啊！”
“我这就去，你注意安全。”
“放心，小小银行，看我轻松拿捏！”
挂断电话后，没一会牛森就下了楼，两人便朝着门外走去。
“我都联系好了，到银行转账就行。”
林启明语气淡然，“你觉得这次上海人民政府抛售的数量对稳定物价是抱着巨大的决心吗？”
“这半年啊，他们有物资就往外抛一抛。
没物资呢，就在报纸上吵一吵，不用当会说。”
嘿，还怪有看法，林启明差点笑出来，
“在问你一句，有没有粮食或者购粮的渠道。”
“我们老板有，不过他们是秘密行事。”
“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让牛森一愣，
“你这人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嗯？”林启明皱眉，气势汹涌，“怎么？老子花了这么多钱，连你们老板名字都不能知道一下？”
牛森被林启明的气势吓得脸都快白了，心里暗骂这是哪家的少爷气势这么唬人，不得已他连忙点头，
“当然可以，等到了银行我就给你介绍认识。”
“那还差不多，走着。”
“老板，您这边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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