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岫点头，并不意外，“薇薇她怎么说？”
“她还能说什么，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顾老夫人说道，“这些年你待她不薄，但她毕竟不是你亲生的，你再疼爱她，终归也是养不亲的。”
顾云岫叹气，“都是一家人，我只是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让枝枝觉得，沈家有人不欢迎她……”
“那也不能让枝枝受了委屈！她走失了整整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你可以保护她，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顾云岫只能默默听着。
“行了。”顾老夫人道，“我已经让她这阵子都不要来顾家了，传承人的事情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你跟梁东帆说一声，瓷盘不用修复了，把画给我带回来。
“可是妈……”顾云岫皱眉，“那瓷盘是沈氏集团要捐赠给博物馆的，既然梁叔愿意帮我们的忙，我觉得还是修复一下吧，别回头再影响到公司……”
“沈氏集团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顾老夫人冷哼，傲娇的很，“那副画可是当初你爸帮我拍下来的，算是遗物，要不是为了枝枝，你以为我舍得？”
“可不管怎么说，枝枝也是沈家的女儿……”顾云岫好一顿劝。
可顾老夫人根本不是耳朵软的人，“修不修的随便你，但是那副画你必须给我拿回来！”
顾云岫刚才进屋后，就一直听梁东帆和盛从枝在话家常，还没来得及谈正事，那副画也没有拿出来……
遂点头，“好。”
顾老夫人满意了，“沈家那边你自己注意着点，别到最后养出个白眼狼来！”
电话被挂断。
顾云岫暗自摇了摇头，推门走进屋里。
瓷盘碎片被放在案桌上，梁东帆正在检查评估修复的可能性。
“碎裂处我可以恢复到原状，但是有些地方，比如这，这，还有这里……需要后期的加工和上色。”
“我可以。”盛从枝说完，解释道，“之前我主攻书画修复。”
“这我知道。”梁东帆笑道，“老洛都跟我说了，这些年虽然我们没怎么见面，但我可没少听他夸你，他对你啊真是赞不绝口。”
盛从枝又说道，“这个花口盘18号要捐赠给港城博物馆，这几天可能需要加一下班。”
梁东帆大手一摆，“没问题。”
顾云岫松了口气，她走到一旁坐下。
想了想，还是把画先装起来吧，免得夜长梦多。
谁知手刚摸到卷轴……
“那是什么？”
顾云岫一抬头，就看到梁东帆看着她手里的画。
呃……
“那也是要修复的？”梁东帆又问。
盛从枝看了眼，便回答，“那是外婆的画。”
“难道是……”梁东帆挑眉，“那副《姑苏繁荣图》？”
事到如今，顾云岫只好点头，“是。”
梁东帆：“这不是老夫人的心头爱嘛。”
顾云岫只能笑着解释，“梁叔，这幅《姑苏图》是妈让我带过来的，她说你一直很欣赏这幅画……”
“我是挺欣赏的。”梁东帆说，“可我记得之前我要过好几次了，她都是斩钉截铁的不肯给啊，今天怎么回事？”
说完，眼神一转，看向盛从枝，“看来老夫人对你挺赏识啊。”
那么抠门的老太太，这次居然舍得割爱！
顾云岫解释，“妈想让枝枝做传承人。”
“原来如此。”梁东帆点点头，随即语出惊人，“可惜，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
顾云岫没懂，“梁叔，你这话的意思是……”
梁东帆笑，“让堂堂修复鬼手的传承人去做广彩传承人，这不是大材小用？”
顾云岫：……
修复鬼手？
难道是……
“梁叔，你说的莫非就是你那位师兄……”
“什么师兄？”梁东帆却一脸嫌弃，“不过比我早认识师父一天，再说了，他姓洛，我姓梁，他是被逐出师门的，我才是继承师父的门店一直到现在。”
盛从枝挑眉。
被逐出师门？
啧。
“行了行了。”梁东帆倒挺爽快，“君子不夺人所爱，何况一一是我的师侄，今天第一次见面，这个瓷盘就当是我送她的见面礼了，这幅画你拿回去吧。”
顾云岫猝不及防，却也因此松了口气，“好。”
**
梁东帆废话不多，也可能是真的懒得提某人。
他很快开始工作，顾云岫则带着女儿去吃午餐。
席间，盛从枝将她和洛老的认识过程大概讲了一下，“后来那几年我就跟着师父学古书画修复，直到高考落榜，随后我就进了娱乐圈。”
顾云岫握着女儿的手，眼泪连连，“枝枝，你真的受苦了。”
之前盛从枝的微博发过和叶家断绝亲子关系的微博，上面列了叶家过去二十年给她的所有消费记录。
叶家也算是云城的豪门，却对领养的孩子如此苛刻。
每次想到这个，她心里都是无比的愧疚。
“枝枝。”顾云岫说道，“外婆刚才看了库房的监控，那个瓷盘确实不是你弄坏的，外婆已经警告过薇薇了，以后也不准她再来顾家，你放心吧。”
盛从枝点头，“事情弄清楚就好。”
“不过这个瓷盘毕竟关乎到沈氏集团，所以我觉得还是先修复好，锦心那边，我也会都说清楚的。”
盛从枝继续点头。
手机这时响了。
温锦心打来电话。
顾云岫一接通，就听到她歉意的声音，“大嫂，刚才薇薇给我打电话，她把库房发生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这孩子一直在那哭，让我跟你还有枝枝说声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因为这个瓷盘比较贵重，她也是一时害怕，太紧张了才会……”
“紧张就可以随便冤枉人吗？”顾云岫打断，“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知道瓷盘这么贵重，如果真的耽误了公司的正事，影响的是老爷子对她的态度。”
她不计较，但不代表她傻。
“是是是，这件事情是薇薇做得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都是一家人，怎么可以这么糊涂……”温锦心一顿指责，最后表态，“大嫂你放心，我明天亲自带着薇薇回家给枝枝赔不是，跟她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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