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邪是一个没脸没皮之人。
智杖同样是一个没脸没皮之人。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他们能混到一起，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上天的注定。
就算没有湘西偶遇，以他们各自的身份，未来迟早会见面。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仍然会让这两个正道中的败类结合在一起。
一个敢夸，一个敢接。
连诗神的名号，都敢往自己的脑袋上顶，可见这两个小少年，已经自大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熟料，他们的丧心病狂，全部被头顶上冷艳仙子左青霜听在耳中，瞧在眼里。
昨天在龙山侗，左青霜就感觉那个斗笠少年，与自己认识的古小邪颇为相似。
后来询问莫茴儿才得知，古小邪那个闯祸精，前阵子炖了齐师叔的大锦鲤，现在在御剑峰后山的莲花洞蹲苦窑，这才打消了左青霜的猜测。
此刻再度遇到这二人，听到那少年说，自己来自蜀山，这让左青霜又开始怀疑起来。
这时，城墙脚下的两个小光头的话题开始转变。
智杖在拍了一通彩虹屁之后，便道：“老大，昨天咱们在龙山脚下遇到的几位蜀山弟子，走在最后面，穿着白衣，背着一个大剑匣的冷漠仙子，是否便是左青霜啊。”
古小邪咧嘴道：“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整天拉着个脸，搞的谁都欠她几百两银子似得。”
看古小邪的表情，智杖很不解。
道：“为什么每次提到左青霜仙子，老大你似乎都很不爽啊。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古小邪立刻道：“我和她都是蜀山弟子，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妹，能有什么过节？
我四岁的时第一次见到她，看她长的漂亮，好像我的姐姐，我就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四岁小孩子嘛，能有什么坏心思？结果我却挨了她一巴掌。这能算过节吗？
六岁时，我尿急在路边小便，被她撞见了，非说我是不要脸的暴露狂，将我门牙打掉了。这能算过节吗？
七岁时，她跟着玄痴师伯来我家玩，我就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她却踹了我三十六脚，让我半个月下不来床。这能算过节吗？
九岁时，我骑着玄浮四处溜达，路过后山的琥珀泉，她在泉水里洗澡，关我屁事，上来就暴打了我一顿，还将我告发到戒律院，污蔑我是偷窥狂，大色狼，害我足足关了半年禁闭，抄写门规五千遍。这能算过节吗？
十一岁时，我在御剑峰闲逛，迎面遇到了她，我就说了一句左师姐早上好，就这六个字，多一个字都没有，我只是在说的时候，对她竖起了中指，又遭到她一顿暴打，我坚挺的鼻梁都被打断了，这算过节吗？
十二岁时，也就是去年，我第三十八次逃离蜀山，去安庆找我爹娘，还没有出御剑峰呢，便遇到了从山下回来的她，我们在半空中相遇，这次我学乖了，啥也没说，立刻绕开。
她追上来又打了我一顿，说我见面不和她打招呼，不尊重她。
打就打吧，还顺便把我抓回了蜀山，让我的逃跑大计就此泡汤，这肯定也不能算过节吧。
十年来，只和她见过六面，虽然每一次我都身受重伤，但这都不算什么。
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哪有隔夜的仇啊，所以啊，我和左青霜那臭女人，没过节，没恩怨。
我巴不得她长命百岁，英年早逝呢！”
古小邪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手中的馕饼，都被他捏的稀碎。
看着古小邪狰狞恐怖的表情，智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没过节？
鬼信！
城墙上方的左青霜，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下方之人就是古小邪那混蛋。
听着古小邪将以前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抖了出来，这位白衣仙子柳眉倒竖，俏脸寒霜。
刚要从飞跃下去暴打一顿古小邪，却听到身后柳问仙道：“左师妹，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左青霜回头，看到莫茴儿等一众蜀山弟子，与一些外派修真者，已经离开了岳阳楼。
左青霜淡淡的道：“你们先回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她向来都不合群，蜀山众人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纷纷离开。
此刻，城墙脚下，古小邪已经抱着智杖在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智杖啊，你是不是知道我这些年在蜀山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和那个臭女人见面六次，被她殴打了六次啊，她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泼妇，一个永远嫁不出去的坏女人！
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她在打我，在虐待我，在蹂躏我！
我还时常产生幻觉，似乎她就站在我的面前……”
说着，古小邪指着面前站立的一位白衣飘飘，亭亭玉立的绝美仙子。
道：“你看吧，她又站在我的面前了！噢……呜呜……这是我的幻觉，你是看不见的。
呜呜……以后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那个臭女人的名字啦！我现在的幻觉是越来越严重啦！”
智杖的小眼珠子瞪的溜圆，瞪着左青霜。
他悄悄的吞了吞唾沫。
道：“老……老大……我看见了。”
古小邪一抹眼泪，道：“这是我的幻觉，你怎么可能看得见的啊，别闹。”
智杖伸手将抱着自己大哭的古小邪推到一边。
一副我和这小子不熟的表情。
古小邪道：“智杖，你干嘛推开我，我是伤员啊！”
智杖慢慢站起，转身，面对着城墙墙壁。
然后侧目低声道：“老大，我真看见了！”
古小邪揉了揉眼睛，发现左青霜还是站在自己的面前。
夜风吹过，带起她鬓角的黑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左青霜慢慢的弯腰，脑袋伸向古小邪。
乌黑的长发从雪白的颈项间垂落，有几缕黑发，已经垂落到了古小邪的脸颊上。
古小邪坐着，左青霜弯腰站着，二人的眼睛，相距最多一尺。
古小邪瞪大双眼，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冷漠眼眸，与那张颠倒众生的盛世美颜。
他伸手拿起了垂落在脸颊上的秀发，在指尖搓了搓。
很有质感。
然后这小子抽着鼻子一通乱闻，回头看向面壁的肥和尚。
道：“完了完了，现在你老大我的幻觉是越来越真实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幻觉中闻到那臭女人身上的气味。
对，就是这种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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