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眼珠一转，马上笑了。
“可以可以，没问题没问题的，但是一拆就要内外机一起拆，不然那个外机放在阳台边也占地方，不过听说拆一台只要三百块钱，拆好了以后再装回去，也是只要三百块，一共六台空调，也就是要花个三四千而已，你们有钱，没事的。”
华亭说道：“拆个空调，没那么费事的，我自己就可以拆，反正我们家的外机都是放在阳台上，安全得很。”
“表哥”道：“华亭，别逞能，真要拆，得请人，一台外机两三百斤，我弟都搬不动。”
华亭淡淡一笑道：“没那么夸张，就一百斤左右，我一只手都能搬起来，能有多重。”
“表哥”、“表弟”，还有“表哥”的女人都笑出了声。
没想到，一个高三高瘦型男生，居然吹出这样的牛。
“好啊好啊，没想到房东儿子力量这么大，我表弟长得这个样，一个人都不太好弄，你有这样的力量，那太牛了，那就拆啊，拆，拆了……”
华亭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说道：“给你们再考虑考虑，晚上我再拆。”站起身来。
“表哥”、“表弟”偷偷互相送一个眼色，很明显是在自以为得计。
这种只想讨个口嗨的人见得多了。
最头来，肯定是不了了之，谁会那么傻，拆六台空调有那么容易吗？得请人，请人得几千块。
不过，“表哥”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隐约的担心，老是会想起华亭那不同寻常的成熟表现……
这个落魄少爷，怎么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样，难道平日都是装的？
楼道里，大汉和状元都还在，于东方离开了华亭的身体。
华亭着急地说：“为什么不直接就拆，而要等到晚上？我看到他们那自以为得计样子，就恨不得马上拆了。”
于东方淡淡一笑。
“少主，沉住气些，就让他们再得意得意，你要想到，内机易拆，外机放在阳台上，马上就会迎来阳光灿烂的时候，我们到了阳光出来时，就算附了体也有受伤危险，让他们再得瑟一天吧，晚上再弄。”
华亭恍然大悟。
回到家，老娘果然回去睡回笼觉了。
进了自己房间，虽然明知道老娘她们看不到于东方他们，华亭还是关了门。
“其他人呢？”
中年人笑道：“你说的是鬼吧，就是个称谓而已，其实没关系的，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没有这种忌讳。”
“不是，就是这样说顺口而已。”
“也是，对于我们来说，现在算是晚间，逛逛超市买点小吃正是这个时候合适，他们熬了这么久，有钱了，当然得好好去享受享受了。”
华亭说：“那里的超市好玩吗？”
“跟你们的一模一样的。”
华亭好奇地问：“是不是人很多？每年这么多人逝世。”
“也不是，整个宇宙多纬度，灵魂是流动的，在我们这里久了，也一样会离开的，不至于每一个过世的人，都一直呆在这里，就像你的祖宗们，有的投胎转世了，有的去了别的纬度。”
“我们这些人里，有些本来已经安排好到其他纬度的，很多东西放不下，才继续呆在这。”
“你们都是？”
“我不能算，我是没有正式赴任，我按规定要在这里做一百年公务员，到时不出差错的话就能进入神的纬度，直接上天堂。”
“那你留在这里，会不会耽误你的前途？”
于东方笑了笑：“有可能，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长时间不赴任，是有可能取消的。但是有什么办法，我答应了很多人，要给他们公平和正义，没有得到这些之前，我不会去赴任。”
“是什么，我能不能帮到你？”
于东方道：“等你再成长一段时间，也许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还不行，问问别人吧，比如状元，他本来是可以直接转世的，只是还有东西放不下，所以还在这里呆着，想要亲眼看到有个结果才放心离开，”
“到底是什么东西放不下？”
“问他啰。状元，你过来，跟少主聊聊呗。”
状元头也不回：“跟他聊有用吗？就他这胆量和这个责任心，又不可能帮得了我。”
于东方说：“你呀，小看他了，他不是没有责任心，也不是没有胆量，一是太年轻，二是生活所迫，说说看呗，你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
“放不下的是三个人，一是我妈，我是单亲，我妈是下岗工人，受尽了没文化的苦，含辛茹苦送我上学，只想我能扬眉吐气，结果连大学都没上我就……最可恨的是，有些人以一百万是助学金为由，拒绝把这一百万元给我妈，而分给了其他人，我恨。”
华亭听得悚然，没想到状元也有这样的不公。
“第二个，是我的一个女同学，我是全校第一，她是全校第二，我们一起代表省参加奥数比赛，我很喜欢她，我们关系也一直很好，可是我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她，高考后几次见面都想向她表白，但每次都临阵退缩。”
华亭大吃一惊，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状元公也会自卑，还以为他永远自我感觉良好呢。
于东方拍拍他的肩膀:“自卑很正常，面对没把握的人或者事，对自己产生怀疑，那不是很普遍吗？”
能读心啊。
“我溺水后，我去了她家准备看她最后一眼，看到她拿着我的相片哭成泪人，我才知道，她并没有看不起我，她为我写过很多诗，好多次想向我表白……”
状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点哽咽。
“第三个，是参加奥数比赛时，认识的一个很孤独的男生，和我一见如故，情同手足，我们相约考同样的学校，进同样的系，他去了那里，但是我毁约了，他到现在仍然是那样孤独，我作为他唯一的朋友，心里很难受……”
于东方说：“状元，没看出来你的感情世界这么丰富，这么重情重义。你现在想怎么样？阴阳两隔，有心无力。”
状元道：“所以我一直想找人帮助他们，帮完之后，我才能安静地走开。”
“我可以帮你，我一定会去帮你，你需要我怎么帮？”
状元不屑：“你就算了吧，你帮得了就怪了。”
华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我想去帮助你妈，找到你女友和你那位朋友，告诉他们你的心事……”
“你以为只是心事而已？心事托个梦就说清楚了。就你这学渣，离开了我一无是处，比那些学牛都还不如，你怎么帮我？”
“不能这么说吧，他学习不好是受了干扰，但是他跟你一样都很孝顺，不是吗？”
“孝顺？也对，为了老娘健康，孝顺地撒了两年谎嘛，确实孝顺。”状元冷冷说道。
于东方耐心地说：“那你也想一想，不撒谎，这两年他妈妈怎么坚持过来？”
状元道：“撒谎是为了保护老娘，那为什么不在撒谎期间，把自己撒了的谎变成事实，这不是更能保护老娘吗？现在我是可以帮你，万一我突然不在，就问你怎么办？就像那天。”
华亭道：“我努力了，这一年里，天天都努力，像你说的那样，想把谎言变成事实，可是重点班的人成绩都稳定，你提高，他们也在提高……”
“放屁，提什么高，你们高中不也是在高三开始就学完了课程了吗，一直都处在复习阶段，很多人提高得都很少。”
“就是因为高二最关键的时候，我拉下的知识缺陷太大……”华亭辩解道。
“就那点知识量，有缺陷就整不平了？”
“就是我太着急了，哪里都想补，哪里都补不好。”
于东方道：“好了好了，状元，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天资的，你呀，学知识象喝糖水，一般人学知识象吞苦药，要是都像你，这个世界还能正常运转吗？那就会是一群天才天天在吵架，你骂我我骂你，群雄并出时，天下必大乱。”
状元不作声了。
“你这么聪明，在他肚子里呆了那么久，知道他缺陷在哪里，赶紧补补，把你的聪明才智转给他，不枉了他帮我们一场，并且到时他也能帮到你，你也能安心离开，这样不好吗？”
华亭感激地看着于东方，不愧是领导出身，不一样，思想工作真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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