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的心微微一沉，但他对此早有预料。似张愧这等人物，若轻易答应，反倒奇怪了。他并未气馁，反而将腰弯得更深，声音更加恳切：“前辈，晚辈深知冒昧。但晚辈对武道之诚，天地可鉴！
此番前来，并非为争强好胜，亦非为扬名立万，实乃内心对至高武学的一份纯粹向往与渴求。
晚辈深知武道无涯，唯有寻得明师，方有望窥得门径。前辈若能成全，晚辈愿执弟子礼，尽心侍奉，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前辈若觉晚辈资质愚钝，不堪造就，哪怕只让晚辈在此为前辈打理柴薪，挑水扫地，能时常见到前辈练功的身影，感受武道气息，于愿足矣！”
这番话，王晨说得情真意切，将他内心对武道的炽热追求表露无遗。
他身为太上皇，何时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
但在此刻，他完全放下了身份，只怀着一颗最纯粹的求道之心。
张愧原本欲要关门的手停住了。
他再次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王晨。他见过太多前来求艺的人，有的为名，有的为利，有的只为学得几手杀招。
但像王晨这样，眼中燃烧着如此纯粹、如此坚定，甚至带有一丝虔诚的求知之火的人，并不多见。
尤其是王晨身上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久经磨砺的沉稳气度，更让张愧觉得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沉默了片刻，山谷中只有风声、水声和竹叶的沙沙声。
张愧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能寻到此地，便是有缘。你这一片诚心，倒也难得。我这山林之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无甚区别。你便留下吧。”
王晨闻言，心中大喜过望，仿佛一块巨石落地，连忙再次深深拜下：“多谢前辈成全！晚辈定当谨遵教诲，刻苦用功，绝不辜负前辈收留之恩！”
张愧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不必谢我。留下你，不代表我就会教你什么。武道一途，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看到什么，学到什么，全看你自己的悟性和毅力。若是吃不了苦，自行离去便是。”说完，他转身走进木屋，并未关门，算是默许了王晨的进入。
从此，大夏王朝的太上皇王晨，便在这深山幽谷之中，开始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张愧的教导方式，与王晨想象中截然不同。
他没有冗长的理论讲解，没有循序渐进的招式分解，往往是直接演示，然后便让王晨自行练习，只在关键处点拨一两句。
王晨留下的第二天，天还未亮，晨星未退，张愧便将王晨叫到屋外空地。“你看好了。”
张愧说完，取过一杆寻常的木戟，身形陡然一变！方才那个看似普通的山野老者，瞬间气势暴涨，犹如远古战神复苏。
他演练的，正是其绝学之一——恶来戟法。
这戟法据说是张愧揣摩上古猛将恶来的战斗意境所创，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霸烈。
但见张愧手持木戟，舞动开来，风声呼啸，隐隐有雷音相伴。
招式大开大合，劈、砍、崩、挂，每一式都简单直接，却蕴含着摧枯拉朽般的巨大力量。
那木戟在他手中，仿佛不再是木头，而是重若千钧的神兵，挥动之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卷起地上的落叶狂舞。
一趟戟法练完，张愧气息平稳，将木戟抛给王晨，只说了四个字：“自己体会。”
王晨接过木戟，心潮澎湃。
他依葫芦画瓢，开始模仿。
然而，看似简单的招式，真正做起来却艰难无比。要么力道用老，身形不稳。
要么招式衔接生涩，毫无流畅之感。
那木戟在他手中，宛如一座沉甸甸的山岳，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然而，他并未因此而抱怨或退缩，反而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这木戟之中。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云层，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便已经悄然起身。
他来到空旷的场地上，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他手中紧握着那木戟，从最基础的握戟姿势和站立姿势开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每一个动作，他都力求精准、完美，仿佛这木戟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额头渐渐沁出了汗水，这些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的手臂因为持续的发力而感到酸痛和颤抖，但他并没有停下，依然坚持着重复那几式恶来戟法。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虎口被粗糙的木柄磨出了水泡，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
这些水泡在不断地摩擦下，最终变成了厚厚的茧子。
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他的精神却越发集中。
他全神贯注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每一次发力时肌肉的协调，努力去体会那股“霸烈”的意境。
张愧常常会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屋前的石凳上，手中端着一杯用山间清泉泡制的粗茶，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清香。
他的目光时而会落在不远处正在刻苦练习的王晨身上，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不断地失败，却又毫不气馁地一次次重新开始。
张愧注意到，王晨的眼神始终专注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焦躁和不耐。
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每一次的练习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种专注和坚持让张愧不禁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晨的努力终于开始得到回报。
他的动作逐渐从最初的生疏和僵硬变得越来越沉稳有力，那杆木戟在他手中也开始舞动得如行云流水一般，甚至隐隐有了几分传说中恶来戟法的神韵。
张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点头：“此子心性坚毅，悟性上佳，更难得的是他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吃苦耐劳，如此品质实在是难能可贵。”
张愧心想，若是假以时日，王晨必定能够在武道之路上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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