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内外,危机已至顶点。前方是不断上涨的浑浊河水,后方山脊上,萨马尔人正在组装那致命的“舰队”。
城堡内的守军疲于奔命,人心惶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水陆夹击的绝境所吸引。不远处,一直在人群当中低调行事的莱夫,在这极致的混乱,感觉自己等待到机会。他混在负责为前线萨马尔士兵和工兵运送食物、清水的奴隶队伍中,低垂着头,浑身泥泞,与周围那些麻木疲惫的面孔并无二致。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但他显露出了临危不乱的本能。肩上扛着一筐黑面包,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罗盘,死死锁定着那个站在不远处高地上、正指手画脚的身影,普利耶夫斯基。
此刻,普利耶夫斯基志得意满,他几乎能品尝到胜利的甘美和随之而来的巨大赏赐。他身边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萨马尔亲卫,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指挥工兵加快组装船体上,不时对身边的监工亚尔吹嘘着自己的妙计。
他站的位置很好,视野开阔,能俯瞰整个“战场”,但也相对独立,远离了主力部队扎堆的区域。莱夫默默观察着送水队伍的路线。奴隶们需要将水囊送到高地下方的一处工兵休息点,那里距离普利耶夫斯基所在的高地有大约三十步的陡坡。
监管的萨马尔士兵因为长时间的等待和潮湿的环境而显得烦躁不安,对奴隶的看管也松懈了不少。机会只有一次。当送水队伍接近休息点时,莱夫假装被湿滑的泥地绊倒,肩上的面包筐脱手飞出,粗糙的黑面包滚了一地。
“蠢货!没长眼睛吗?”一个监工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扬起鞭子。
莱夫蜷缩着身体,用奴隶惯有的畏惧姿态呜咽着,手脚并用地去捡拾滚落的面包。他的动作看似慌乱,却有意无意地将几个面包踢到了更靠近陡坡的方向。监工的鞭子抽在他背上,火辣辣地疼,但他咬紧牙关,只是加快了爬动的速度。
“快点捡,耽误了大事剥了你的皮!”监工啐了一口,转身去呵斥其他奴隶。就在这短暂的混乱中,莱夫抓起两个沾满泥浆的面包,手脚并用地向陡坡上方爬了几步,看起来是想去捡那滚远的面包。
这个举动并没有立即引起警惕,一个狼狈的奴隶在鞭打下做出的蠢事罢了。他的眼睛余光扫过高地。一名亲卫似乎注意到了坡下的骚动,瞥了一眼,但看到只是个捡面包的奴隶,便不以为意地转回了头。
就是现在,莱夫的身体像一张突然拉满的弓,从匍匐状态猛地弹起。他不再掩饰眼中的杀意,也不再伪装蹒跚的步伐。他丢弃了面包,右手闪电般从腰间破烂的衣衫下抽出一件东西,那不是刀剑,而是一截磨得极其锋利的、用来固定船帆的硬木榫钉。
这是他多日来在垃圾堆和工地上偷偷寻觅、暗中打磨的唯一武器,简陋,却足以致命。
莱夫如同受伤野兽般,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地上那个惊愕转身的身影扑去。三十步的陡坡,他几乎是俯冲而下,泥浆在他脚下飞溅。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两名亲卫的反应慢了半拍,当他们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袭击时,莱夫已经冲上了高地,离普利耶夫斯基只有十步之遥。普利耶夫斯基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化为极致的惊恐,他看清了来者是一名肮脏瘦小的奴隶,但这奴隶此刻却十分的危险,他想呼喊,喉咙却像是被扼住,只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下意识地后退,想躲到亲卫身后,第一名亲卫拔刀上前拦截,刀光劈向莱夫。莱夫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任由弯刀划破他的肩膀,带出一溜血光,但他的冲势丝毫不减。
他用左臂硬生生格开亲卫的手臂,右手的硬木榫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普利耶夫斯基的心口。
“噗嗤!”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但刺中的,不是普利耶夫斯基。
在最后关头,另一名亲卫舍身挡在了前面,锋利的榫钉深深扎进了他的胸膛。亲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没入身体的木钉。
普利耶夫斯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嘶声尖叫:“杀了他!快杀了他!”
莱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拔出榫钉,带出一股血箭,还想再追。但已经晚了,第一名亲卫的刀再次砍来,重重劈在他的肩膀上。同时,坡下的监工和附近的士兵也反应了过来,怒吼着冲上高地。
莱夫浑身是血,肩上挨了重重一刀,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的机会。他看着普利耶夫斯基连滚爬下高地另一侧、逃向主营方向的狼狈背影,用尽最后力气,将沾满叛徒护卫鲜血的榫钉,狠狠朝着他的方向掷去。
榫钉划过一道弧线,落在普利耶夫斯基脚后的泥地里,徒劳地立着,他倒在冰冷的泥泞中,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视野逐渐模糊。
就在莱夫意识模糊,准备迎接死亡黑暗的拥抱时,异变陡生,一名原本倚靠在奴隶队伍附近、浑身裹满肮脏绷带、看似重伤垂危的“伤兵”,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量。
他猛地扯掉身上浸透脓血的布条,露出底下虽然布满可怕烧伤疤痕、却依旧如岩石般坚实的躯体。是那个在第聂伯河上,船舱被希腊火点燃时,为了掩护同伴跳帮而身陷火海,所有人都以为他已葬身鱼腹的狂战士。
他的半张脸和胸膛仍留着焦黑扭曲的可怕伤痕,一只眼睛浑浊不清,但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燃烧着比希腊火更加炽烈的仇恨火焰,他像一头从地狱归来的恶鬼,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
手中握着的不是正规武器,而是一柄从战场上捡来的、断了半截的萨马尔弯刀,以及一柄还沾着泥浆的短柄手斧,那本是奴隶用来劈柴的工具。
“普利耶夫斯基——!”狂战士的吼声嘶哑破碎,却带着震人心魄的疯狂。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莱夫的刺杀吸引,谁也没料到这个一直沉默躺在泥泞里、被所有人忽视的“将死之人”会突然暴起。哈拉尔的目标明确至极,他根本不理睬身旁那些惊愕的萨马尔士兵,像一颗人肉炮弹,直冲刚刚从莱夫的袭击中惊魂未定、正被士兵搀扶起来的普利耶夫斯基。
普利耶夫斯基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庆幸死里逃生,就看到一张如同噩梦般的、被火焰吞噬过的脸孔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认出了这名狂战士,瞳孔因极致恐惧而放大:“不……是你?!拦住他!快拦住他!”
狂战士根本不躲不闪,断掉的弯刀格开一名亲卫仓促刺来的长矛,代价是矛尖在他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但他恍若未觉。
他的眼中只有普利耶夫斯基,另一只手中的手斧带着他全部的恨意和力量,如同劈柴般,狠狠地、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普利耶夫斯基的脖颈上。
“咔嚓!”那是颈骨断裂的脆声,甚至压过了现场的喧嚣。
普利耶夫斯基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只有一股血沫涌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深深嵌入自己脖子的斧头,然后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那双曾经充满贪婪和狡诈的眼睛,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
狡诈的海盗普利耶夫斯基,最终死在了被他用希腊火暗算、却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维京战士手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萨马尔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逆转和哈拉尔那同归于尽般的疯狂气势震慑住了,竟出现了刹那的迟疑。
狂战士一脚踹开普利耶夫斯基还在抽搐的尸体,拔出染血的手斧,独眼扫过围上来的敌人,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快意的狂笑。
他用维京语嘶吼:“为了奥丁。为了死去的兄弟!”
他转身,试图去扶起倒在血泊中的莱夫,莱夫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战神般的面孔,感受到了那只布满伤疤却异常有力的手。
他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喷出了一口鲜血。
“撑住!”狂战士嘶哑地喊道,将莱夫架起来。
但更多的萨马尔士兵已经从震惊中恢复,怒吼着围拢过来。狂战士独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莱夫轻轻放回地上,捡起那柄断刀,面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战吼。
“瓦尔哈拉见!”他像一道燃烧的流星,撞入了敌群,用最后的力量,为莱夫,也为城堡里的同伴,争取着微不足道却壮烈无比的片刻时间。
而普利耶夫斯基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泥泞中,被无数双脚践踏,他那些阴险的计谋和贪婪的梦想,都随着第聂伯河的浊流,一同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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