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的决定很快传开,整个聚落都开始为这次远行做准备。乌尔夫和手下也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检查那艘即将承载他们漫长旅程的长船。
这是一艘典型的罗斯商船,比维京战船更宽更深,以适应内河航行和货物运输,但保留了诺斯长船优良的航行性能。乌尔夫带着卢瑟和几名懂行的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每一块船板、每一枚铁钉,甚至亲自下水测试船体的平衡与速度。
他的专业和严谨,让一旁监督的伊戈尔手下暗自点头。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对这次合作抱有期待。
在清点装载的补给品时,乌尔夫遇到了第一个麻烦。负责管理奥尔加小姐随身物品的,是她的贴身侍女玛尔塔,一个年纪不大、眼神却像西伯利亚冻土般冷硬的斯拉夫姑娘。
当乌尔夫建议将一些沉重的、不必要的装饰性箱笼留下,以减轻船只负载、提高速度和灵活性时,玛尔塔立刻像只被激怒的护崽母猫般炸了毛。
“这些都是小姐必需的用品!来自基辅的丝绸,波斯的香料,还有祈祷用的圣像!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些北方强盗一样,只要有点麦酒和腌肉就能活吗?”她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毫不掩饰对维京人的鄙夷和戒备。
在她看来,这些金发蓝眼的异族人,骨子里依然是掠夺者和海盗,与那些洗劫她村庄的维京人并无不同。
卢瑟气得胡子直翘,差点要拔斧子,却被乌尔夫抬手拦住。乌尔夫没有动怒,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侍女。他见过太多恐惧或谄媚的眼神,像玛尔塔这样直接、带着刺的敌意,反而显得真实。
他平静地解释:“第聂伯河有急流险滩,黑海有风暴。船轻一分,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大一分,包括你的小姐。”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华而不实的箱子,继续道:“如果遇到佩切涅格人,这些东西只会是累赘。”
“你!”玛尔塔气得脸色发白,但触及乌尔夫那双深邃冷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一时语塞,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抱着一个装着圣像的木匣,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乌尔夫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有个性的姑娘,他想,至少比虚伪的奉承强。
与玛尔塔的尖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护卫队长瓦西里的友善与合作。瓦西里是伊戈尔麾下经验丰富的将领,身材高大,面容粗犷,但待人接物却颇为圆滑。他对乌尔夫表现出了充分的尊重,几乎是有求必应。
“乌尔夫兄弟,你看还需要什么?人手、武器、药品,尽管开口。”瓦西里拍着胸脯,态度诚恳,“首领交代了,此行一切以你的意见为主,毕竟论起航船和水战,你们是行家。”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几天接触下来,护卫队长瓦西里的友善与高效,让原本心存戒备的乌尔夫也渐渐放松了些许警惕。瓦西里不仅对乌尔夫提出的航船建议从善如流,更在生活细节上颇为关照,时常送来额外的酒肉,甚至主动找乌尔夫聊天。
一次晚餐后,瓦西里提着一罐蜜酒来到乌尔夫等人暂住的长屋。
“乌尔夫兄弟,来,尝尝这个,基辅那边来的好酒,比我们的酸麦酒够味多了。”他热情地给众人倒上,火光映照下,他粗犷的脸上带着看似坦荡的笑容。
几碗酒下肚,气氛热络起来。瓦西里开始讲述他年轻时随商队南下的经历,如何与佩切涅格人周旋,如何在黑海上遭遇风暴。
“……那浪头比山还高,船都快散架了,全靠老舵手经验丰富,才捡回条命。”他拍着大腿,声音洪亮,目光却若有深意地看向乌尔夫,“说起来,你们诺斯人才是真正的海上狼群,第聂伯河这点风浪,对你们来说怕是跟玩儿一样吧?”
乌尔夫抿了口酒,淡淡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敬畏之心不可无。”
他并未多谈自己的航海经历,但瓦西里的话勾起了卢瑟的谈兴,老战士开始吹嘘起横渡北海的冒险。瓦西里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赞叹,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钦佩。
趁着酒意,瓦西里也讲述了自己的“忠诚”:“我跟着伊戈尔首领快十年了,从一个小小的护卫干起。首领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次护送小姐去帝都,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我了,我瓦西里就是拼了命,也要保小姐平安!”
他语气诚恳,举起酒碗,“乌尔夫兄弟,有你们这些高手相助,我这心里就更有底了!来,为了顺利抵达君士坦丁堡,干杯!”
乌尔夫举碗回应,但在仰头喝酒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瓦西里的热情似乎过于完美,话语间总带着一种刻意的迎合。
而且,他刚才提到“跟着伊戈尔首领快十年”,但在前两天闲聊时,乌尔夫隐约记得聚落里一个老人说起过,瓦西里是大约五六年前才从南边某个公国投奔过来的。
是老人记错了,还是瓦西里在刻意模糊自己的过去?
这点细微的矛盾像一根小刺,扎在了乌尔夫心里。他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与瓦西里饮酒谈笑,甚至故意多喝了几碗,说话也开始有些“含糊”,显得醉意朦胧。卢瑟等人更是早已喝得东倒西歪。
“不行了……瓦西里兄弟,你这酒……够劲……”乌尔夫扶着桌子站起身,脚步虚浮,“我得去……去河边吹吹风,醒醒酒……”
瓦西里赶忙起身搀扶,关切地说:“我陪你一起去?”
“不……不用,”乌尔夫摆摆手,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容,“这点路……没问题。”他踉跄着走出长屋,消失在夜色中。
一离开聚落的火光范围,乌尔夫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脚步也变得轻捷如猫。他并没有去河边,而是凭借记忆,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傍晚看见瓦西里消失的那片河滩附近,找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隐蔽起来。他有一种直觉,瓦西里今晚可能会有动作。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了。瓦西里步履稳健,丝毫没有醉意,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闪入了那片赤杨林。
乌尔夫屏住呼吸,如同幽灵般跟了上去,利用树木和阴影完美地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在林间一小片空地上,他看到了瓦西里,以及那个穿着普通商人羊毛斗篷、却脚踏异常精致皮靴的男人。
“……消息确认了,船后天清晨出发。”这是瓦西里的声音,压得很低。
“很好。这是沿途新的联络点,比明面上的更安全。”商人的声音冷静而干练,他将一个蜡封的小蜡丸递给瓦西里,“主人希望一切顺利,必要时,可以按计划二行事。”
瓦西里迅速收起蜡丸,同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卷轴:“这是伊戈尔给基辅大公信的副本,或许对主人有用。”
商人接过卷轴,点了点头:“保持警惕,尤其是对那些北方人。他们……是变数。”说完,他转身,脚步轻盈而迅速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瓦西里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随后也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乌尔夫缓缓从藏身处退出,内心波澜起伏。瓦西里果然有问题。他不仅在秘密传递情报,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主人”,甚至可能有一个对乌尔夫等人不利的“计划二”。
伊戈尔知道吗?他是被蒙在鼓里,还是……
乌尔夫回到长屋时,依旧装作醉醺醺的样子。他看到瓦西里已经回来了,正和还没睡着的卢瑟闲聊,仿佛从未离开过。乌尔夫心中冷笑,面上却打着酒嗝,倒在铺位上“酣睡”起来。
他决定按兵不动。揭穿瓦西里毫无意义,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伊戈尔陷入尴尬境地,危及整个护送任务。现在敌暗我明,他需要将计就计,利用瓦西里,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这个看似简单的护送任务,已然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棋局。
乌尔夫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如何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旅程中,既能保护奥尔加小姐的安全,又能揪出幕后黑手,并为自己和兄弟们寻得一条生路。悬念,如同第聂伯河上渐起的浓雾,愈发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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