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不仅是金颌，还有守城的士兵，都肃然起敬起来。
这就是圣人有的理念！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
金颌低头，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满手老茧的双手向往道。
“希望吧。”
林殷笑道。
“好了，走吧，你来的消息，现在燕王应该知道了，老夫带你去见他。”
“来人，好好安顿南安城的弟兄们！”
“是！”
杨硕有些不情愿，就五百人，全部离开了林殷的视线，发生意外，岂不是更糟糕？
“都下去好好歇歇脚，今晚本将军再去找你们。”
林殷深深盯着杨硕，后者重重点头。
很快，五百骑兵，跟着金颌安排的手下进了城。
“走吧，燕王估计已经在等了。”
“好，我倒看看一个心系百姓的王侯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殷笑道。
两人在士兵的开路下，前往燕王宫。
建安城内的样貌，远胜没有经历林殷接手的南安城，百姓们的状态也比较好。
天下百姓，自己种的粮食，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建安城的百姓，显然是没有经历过多重压迫。
否则交完赋税，又被这被那克扣，肚子休想被填饱，就像外面的百姓一样。
但燕王自带威严，他的脚下，粮商官员都不敢太过放肆。
金颌带着林殷来到一处小湖边，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湖边垂钓，浑身透露着上位者的气质。
身后站着五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林殷一看看出就是练家子。
“燕王，林殷来了！”
金颌几步上前，拱手说道。
“从得知张文的传话，于是就连夜赶路来建安，不错，态度超乎本王的想象。”
姜恩轻笑，鱼竿轻动，用力一扯，一条肥硕的大鱼被拉上了岸。
身后的手下，迅速上前捉拿住，然后放进早就准备好的木桶里。
“林郡守刚来，这鱼就上钩了，果真是带着大气运之人呐。”
姜恩起身，朝林殷走来，眼中满是毫不避讳的打量。
“南安郡郡守林殷，见过燕王！”
林殷微微躬身，拱手喊道。
“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先前金老说你如何年轻，本王是不愿相信的，如今一见还是低估了你的年轻气啊。”
姜恩赞赏点头，眼中泛光。
“燕王你也很年轻。”
“本王都奔五十岁的人了，哪里还称的上年轻？”
“年轻与否，还有一种说法并不在年龄大小，而是思想所在。”
“还有这说法？”
姜恩好奇的盯着林殷，后者不卑不亢与其对视，嘴角上扬。
“当然了，有的人才二十出头，却活的连八十岁的老人都不如，有的人虽然已经年龄大了，但心中所向往的，却依旧年轻蓬勃。”
“你的意思是有人麻木等死，有人却在奋力力挽狂澜，创造属于人的价值？”
姜恩收起了轻视，语气正色起来。
“对，燕王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心中所想乃是燕州百姓，单凭这点，就不老，而有的人失去了斗志，整日麻木，不敢说话，不敢做事，与死了何异？”
林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
金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家伙，你这不是明说了让世人造反，推翻当前乱世的局势吗？
乱世固然要终止，但造反……这在任何时候都是大逆不道的，心知肚明便好，没必要说出来……
姜恩深吸一口气，挥手让多余的人退到远处，自己和林殷待在原地。
“那本王问你，人人造反都成定理，那么乱世结束了，盛世来临，不是也会有人选择造反吗？”
“这是好事啊，因为有人造反，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造反之人没有价值，当然会造反，既然如此，以此为镜，后续努力解决问题不就好了？”
“如果一个王朝，全是好的，那说到底只是一场梦，只有梦中才会存在，而有矛盾就能无限推动着王朝朝梦中的国度迈进。”
“只有矛盾存在，才能让我们的王朝进步，只有矛盾存在，才是推动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
林殷不讲武德，直接甩出了哲学道理。
听的燕王三观炸裂，像是有什么从未了解过的世界观冲撞着大脑。
只要有人，就一定有争斗，哪怕是盛世也是如此，这话没毛病。
无法做到最好，但可以朝着最好的方向一步步迈进……安于现状，就是等死。
“林郡守，你的思想觉悟，当真是前无古人呐，本王佩服！”
姜恩重重感慨，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殷能够带领燕州南部三郡走上一个“异类”的路。
因为林殷本身就是一个异类！
林殷轻笑，不语，他的思想觉悟可是受过领先几千年思想的洗礼，能不高吗？
“那本王问你，若是本王将整个燕州交于你打理，你能否实现口中所说的世道？”
“事无绝对，我只能说尽力而为，最起码会像南安郡那样。”
林殷实话实说，不敢大放阙词，未知的未来，谁能断然？
“再者，燕州是燕王的，如果燕王看的上我，我会帮燕王做事，燕州之主的位置，我没有兴趣。”
姜恩一征，旋即大笑不已，但心中不由得为姜家担心起来。
有林殷在，姜家危矣啊，可姜家走到如今这一步，是咎由自取，对不起天下黎民百姓，又有什么资格让百姓追随？
王朝更迭，政权替换，是每一个朝代都无法避免的，大安王朝，气数已尽……
“好，好啊，你很优秀，很特别，未来定成大事，本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说下去了，咱们先喝酒尽兴！”
姜恩神情复杂，拉着林殷走向后院。
一边是大厦将倾的姜家，一边已经成气候的林殷，他还有选择吗？
就算选择，天下百姓也不会站在他这一边，姜家种下的因，如今果已经成熟，不吃也得吃下去！
“林郡守，有鱼有肉还有汤，我们两人应该是够了吧？”
装修冷清却不失大气的接待厢房里，姜恩笑呵呵的看着林殷。
“燕王客气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殷随性笑道，率先动筷。
“本王也喜欢随性，放开了吃就是。”
姜恩放下了燕王的架子，与林殷碰杯喝酒，聊天吃肉，屋内传出的笑容就没有间断过。
负责在外守候的金颌会心一笑。
燕王姜恩，自从自立为王，便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人要逢知己，人生才生趣！
当天晚上，林殷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
金颌走进厢房内，发现姜恩背负双手眺望夜空，神情落寞。
“燕王，可是有心事？”
“金老，你说如果当年登上皇位的是本王，大安何至于如此？”
姜恩泪光湿润，声音哽咽。
当年众多皇子中，他是最优秀的，可就是被当今皇上嫡长子的身份压着。
立嫡不立长，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纵使大臣都支持他，他也没有夺位。
“燕王，那让林殷辅佐，支持你再创大业如何？如果你开口，以林殷的性格，多半是会支持的。”
金颌沉声道，如果当年……可惜没有如果，也回不到当年……
“不是多半，他一定会支持，可本王又如何下得了手？手忍兄弟，本王做不到啊，否则当年早已起事了。”
姜恩闭上了眼。
“那燕王的意思是？”
“本王打算让权，交给林殷，如今燕州的情况，本王心知肚明，一旦本王死去，燕州势必大乱，交给林殷，本王放心。”
闻言，金颌没有反驳，因为眼前的这位王爷，并没有子嗣。
一生不娶妻，只是为了大安，渴望挽救大安王朝，但风险极大，娶妻，不过是为了不连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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