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冯若昭。
方才在景仁宫门口同沈眉庄说了几句话，岔路分开，她准备回咸福宫，不想瞧见红墙下两个人影依偎在一起。
“平日瞧见霍侍卫都那般严肃，不想也有这多情的一面。”
大抵是角度的缘故，两人除了手，身体未有其他任何接触，但是从冯若昭这边瞧过去，倒像是在卿卿我我。
霍青云忙转了身，双手抱拳，“给敬妃娘娘请安。”
“知道你们情深，可这到底是皇宫大内，规矩还是要有的。”
冯若昭往长街另一头瞧了眼，快速道：“注意分寸，别给皇贵妃找麻烦。”
霍青云忙道：“微臣知错，还请敬妃娘娘宽恕。”
“奴婢还要去找皇贵妃娘娘，告辞。”
叶澜依说罢，行了一礼，便往翊坤宫方向去。
“这丫头不大守规矩。”
冯若昭瞧着叶澜依的背影，总担心她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霍青云解释道：“澜依原是驯马女出身，不太懂规矩，在皇贵妃娘娘跟前也是如此，还请敬妃娘娘莫要怪罪。”
年世兰都不介意，冯若昭又岂会怪罪？
“她便罢了，好歹是个婢女，你今日不当值，便不要去翊坤宫了，皇上未曾罚你，你切莫失了分寸，再给皇贵妃娘娘添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敬妃娘娘教训的是。”霍青云往翊坤宫方向瞧了一眼，“微臣这就出宫。”
霍青云离开，冯若昭也看向翊坤宫方向，道：
“那丫头的性子，倒有几分像皇贵妃。”
如意扶着冯若昭道：“得亏她不是什么小主。”
冯若昭“嗐”一声，主仆回了咸福宫。
翊坤宫里，颂芝等人正在伺候年世兰卸妆梳洗，叶澜依进来，主动接了颂芝手里的活儿，替年世兰卸钗环。
方才苏培盛同皇帝嘀咕两句，皇帝与他去了小书房。
年世兰目光透过铜镜，瞧着外头，防着皇帝随时进来，道：
“今儿天色已晚，你不必着急出宫，本宫已经让吟香给你收拾了一间房。”
“多谢娘娘。”
叶澜依弯唇一笑，眼珠轻轻转动，欲言又止道：“娘娘……”
“怎么了？”年世兰的目光从门口，挪到叶澜依脸上，“瞧着像是有什么请求？说吧，只要不过分，本宫都会答应你。”
“奴婢瞧着这皇宫不安全，皇上也不可靠……”
年世兰眉头轻皱，“不许议论皇上！”
“不是奴婢要议论皇上，实在是娘娘太心善，容易被骗，这狗……”叶澜依及时收回那个“狗”字，顿了顿，“皇帝嘴里没有一句可信的，嘴上说着爱您的话，做的全无爱您的事儿。”
“在围场的时候就这样，娘娘险些丧命，他还不肯为娘娘严惩真凶，而今又相信那起子小人挑唆，以为娘娘您对霍青云有别样的心思。”
“奴婢瞧皇帝怕不是猪油蒙了心，他也不想想，娘娘天仙一般的人物，怎可能会看上霍青云那样的人？”
“一时信也就信了，最后说清楚，竟也不肯重罚那些女人，他倒是会怜香惜玉，也不想想娘娘的委屈。”
年世兰瞧着叶澜依的模样，有些可爱，“你倒是比本宫委屈。”
叶澜依嘟囔道：“自然是委屈。”
“皇上不是已经罚了她们？”
“罚了吗？皇上若真罚了，娘娘也不必替地上那个求情，便是也觉得处罚不公，才要自己动手，不是吗？”
年世兰抬眸瞧了眼叶澜依，她这小脑瓜，是真聪明，竟然能猜出自己为瓜尔佳文鸳求情，是想要用瓜尔佳文鸳，继续对付齐月宾和皇后。
她说的不错，若皇帝今日重罚了齐月宾和皇后，自己确实不会为瓜尔佳文鸳求情。
“皇宫大内，隔墙有耳，心知肚明的事情，不必宣之于口。”
叶澜依余光往窗外瞥了一眼，不再继续，只道：“皇上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见娘娘，偏还不珍惜。”
年世兰随手拿起妆台上的木梳，一边梳着发，一边随口道：“他是皇帝。”
“皇上有那样大一个后宫，那么多女人，其实娘娘不必对皇上太用心。”
叶澜依俯下身去，小声道：“奴婢瞧着这皇宫实在不是什么福地，那些女人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娘娘之前一直想要出宫，若还想离开，奴婢赴汤蹈火，也定会帮娘娘实现愿望！”
年世兰不由陷入沉思。
皇上先前答应让哥哥卸任归田，明明哥哥都交了兵权，却仍叫哥哥担着要职，并不像他说的，要一步步让哥哥退下去的意思。
或许是之前担心自己要走，想用年家约束自己？
现而今他信了自己没有离开的意思，是不是就能放哥哥离开？
于年世兰而言，离宫并不是最要紧的，一家人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再看看吧，看看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主仆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皇帝的声音忽然响起，年世兰脑袋嗡了一声，她暗吸一口气，堪堪稳住自己。
叶澜依转身，跪到地上，先请安，后解释道：“奴婢方才是在求娘娘恩典。”
“是你？”
皇帝眼睛一眯，语气不太友善。
要不是知道她要跟霍青云私奔，今日皇帝高低得找理由将叶澜依拖出去砍了。
“求皇贵妃恩典？”
皇帝甩着佛珠，缓缓走近，也不叫她免礼，“你身份低微，确实配不上霍青云，不过你对皇贵妃有救命之恩，朕倒可以下旨，将你许给霍青云，为侧室。”
“不必。”
叶澜依语气冷冽而果断，正室侧室她都不稀罕。
“怎么？不愿为人侧室？”皇帝坐到年世兰身旁，将年世兰的手握在手中，“还是说你不愿嫁给霍青云？”
皇帝怀疑叶澜依和霍青云今日在他面前做戏。
年世兰听出皇帝的试探之意，却不敢有任何反应，她像个不知情的旁观者，不动声色引导道：“可是霍青云私下给了你什么许诺？”
叶澜依旋即反应过来，“霍青云答应奴婢，要三书六礼迎奴婢为正室，此生除了奴婢，再不娶旁人。”
年世兰想趁机将事情缓下来，道：“她既对臣妾有恩，臣妾想……”
叶澜依打断道：“奴婢既有恩于娘娘，可否斗胆请求皇上和娘娘，让奴婢留在娘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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