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李诗梦，也不是很在意。小个子和她体型差别较大，明眼人一望就能看出来。本想如此紧张的情形下，根本没人注意。沈如月，还是挺冷静的啊。
李诗梦压着嗓子，粗声粗气道：“是与不是，和你不相干，你只要知道，如今，放在你们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选择。”
表哥望望沈如月，望望父亲，满脸的担忧，难以抉择。
沈如月却冷静下来，这件事越想越是不对劲。
为何？不要钱，不要其他的东西，反而逼着表哥作出选择？
两次的绑匪不一样，可追根究底，都是一样的。
心念急转，沈如月心里陡然就冒出了一个人影。
本就难看的脸色，眼下里更是多了几分愤怒。
“是他！是姓康的！是他让你们来的！”
李诗梦往后退了一步。
沈如月挣扎着站了起来，神色激动：“是康越连，卑鄙无耻，下作不堪。我早已说地明白，他竟不死心！我与表哥两情相悦，无论他作出什么决定，我也不会放弃他，让康越连死心吧！”
表哥一愣。焦急无奈的神色僵在脸上，有些好笑。
李诗梦心里暗道：要糟！这可真是完了！不行，得想办法圆回来！不能把康越连扯进来！本就一塌糊涂的关系，要是更糟了，康越连不得要了她的命！
不过一息之间，李诗梦便想好了。
目露凶光，吓地沈如月定在原地。
李诗梦笑了笑，空寂的破屋内，诡异至极。可她不停，语气中还带着笑。
“我数三声，你作出选择。另一个，既然无关，这世上就容不得他了。”
“三！”
沈如月道：“叫康越连出来！别装神弄鬼的！我不怕！”
“二！”
李诗梦竖起三根手指，到现在只剩一根。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尤其是盯在表哥的身上。
轻声道：“选谁呢？你要不选，那他们两个，我就都杀了！”
沈如月如坠冰窟，这表情，话语，难道，她真的猜错了？不是康越连派来的，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吗？
她急忙出口：“你要多少灵石？”
李诗梦故作为难，摇头道：“快做选择！”
沈如月急转头看向表哥。
表哥方才僵住，便一直没有和缓过来。
他不过与表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碍着谁了？先是那康越连怀着目的借灵石，如今，又是两个绑匪，逼他做出选择。
他选爹爹，表妹便要惨遭毒手。
选了表妹，爹爹死了，这一生，他心再难安。
左也为难，右也不舍。
他抱着头道：“杀了我吧。”
李诗梦冷眼看着他们，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她早先就该听了康越连的话，不做这第二回。骑虎难下，非得走到最后一步不可。
沈如月眼里映着表哥的身影，恍惚想起，他俩月下小酌，表哥开怀说着将来之事。有着小小的一间屋子，生上一窝小兔子，他的爹爹就坐在旁边享受天伦，他和她，便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
表哥还在喃喃道：“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另一道声音加了进来，重叠在了一起。
沈如月朝前一冲，握住长刀，往脖子上戳去。
李诗梦慌忙收回，还是不免在脖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如月！”表哥受惊，连滚带爬过来，抱紧沈如月，“如月……”他捂着沈如月的脖子，发狠一般，猛地扑向了李诗梦。
李诗梦心道不好，这事情越弄越糟，不如早走为妙。跟表哥过了两招，继而逃遁。
临走前，回头一望，那表哥已转回头，与那沈如月一起解了老者的绳索，相视一笑。
懵懵懂懂的，李诗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李诗梦，康越连，小个子，再次聚集在了兵器铺的后院里。
适时，天朗气清，日光柔和。
院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李诗梦手里攥着从一旁枣树上拽下来的树枝，时不时晃悠一下。
康越连双手抱胸，站在树下，目光牢牢索定在李诗梦身上。
小个子坐下，站起，来回走动，浑身不自在。眼神不时落在康越连和李诗梦身上。
最后，总算是忍不住了。
“啊！！”小个子猛地大叫一声。
李诗梦和康越连，两个目光都一并落在了他身上。
“你们有话说话，这样算个什么事！”
树枝顶端的绿叶轻轻一晃，康越连冷哼一声。
小个子走过几步，“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康越连抬头，吓地小个子连连倒退。
小个子又跑去找李诗梦，“你去道歉，大哥说了不让你插手，这不办了坏事！”
李诗梦哼道：“我办了坏事？”
小个子道：“可不，沈家正紧锣密鼓筹备婚事，他俩同经生死，誓死不愿分开。沈家也不好在为难，只好找了另一家还了大哥的灵石，婚事自是告吹。”
李诗梦张张口，欲辩几句，一眼瞅到树下的人影，颓然无力闭上了嘴。
小个子还在那劝着，“大哥难得喜欢上一个姑娘，你也是好心，可办砸了总是真的。面上大哥虽是瞧不出什么，心里保不定伤情无比。你去道个歉咯。”
手中的树枝放松又握紧，李诗梦终于站了起来。
“康越连，你活了多久？”
康越连不答。
“你爱的姑娘，真的是沈如月吗？”李诗梦问道。
康越连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李诗梦抬起头，“你看这许多的树叶，每一年，每一年，它们会再次长出，甚至位置都不曾动过。但是，他们已是不同。”
“人族的一生，长的可至百来岁。其间的痛苦，悲伤，喜悦，欢欣，惊怖，疑虑，种种譬如烟云，转瞬即逝。”
“待到肉身一死，便什么也没了。”
李诗梦道：“你爱的姑娘，与现今的是一个吗？”
“神族，妖族，强者，弱肉，兜兜转转，似乎一切都变了。你爱的，还是她吗？”
“说什么生生世世，在我看来，尽是可笑。不说有无来世，就是今生，你们早已不同，你不是你，她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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