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诏碑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水晶棺椁中的身影已经完全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与混沌天眼一模一样的银灰色竖瞳。
只不过，瞳孔深处跳动着妖异的紫焰，每一次闪烁都在空中留下久久不散的残影。
林默浑身紧绷，体内混沌之力自主运转，在体表凝结成战甲。
这战甲与以往不同，表面浮现出与天诏碑同源的古老符文，在呼吸般明灭。
额间竖瞳传来撕裂般的刺痛感，像是在与棺中之物产生某种血脉相连的共鸣。
“你不是我。”林默突然开口，声音冷峻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混沌天眼...本就是我的。”
棺中身影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微笑。
那笑容像是被强行扯开的伤口，嘴角一直裂到耳根。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了棺盖上。
“咔嚓！”
水晶棺椁表面出现第一道裂痕，紫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渗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
林默瞳孔骤缩，本能地后退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怀中另一物突然发烫，那是紫角魔将曾经展示过的天诏残片！
残片表面那个古老的“诏”字亮起刺目的金光，边缘处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跳动。
残片自动飞出，悬浮在林默与天诏碑之间。
金光与碑身上其他嵌入的残片产生共鸣，形成一张立体的光网，将水晶棺椁暂时禁锢。
“原来如此...”林默恍然大悟，混沌天眼中流转着明悟的光芒，“你才是真正的囚徒。”
棺中身影的动作突然停滞，眼中紫焰剧烈跳动。
一道沙哑的声音直接在林默脑海中炸响：“放我出去...我能给你真正的力量...超越天罚...超越天道...”
这声音带着诡异的蛊惑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直接敲击在灵魂上，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顺从。
林默额间竖瞳突然传来一阵清凉，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逆”字，将那股蛊惑之力隔绝在外。
“用天诏碑镇压的，怎会是善类？”林默冷笑，伸手握住悬浮的残片，指尖被金光灼烧得滋滋作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说话间，毫不犹豫地将第二块残片嵌入碑身。
残片与凹槽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
“轰隆！”
整座天诏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碑身上的符文疯狂流转，那些已经嵌入的残片纷纷亮起。
林默的混沌天眼自动运转，将这些光芒尽数吸收。
他的瞳孔中，星河景象被无数破碎的画面取代！
九天之上，金色宫殿崩塌，天诏一分为九，每一块残片都裹挟着部分天道法则坠落凡尘。
血色战场，九道身影各持一块残片，相互厮杀。
他们的额间都生有竖瞳，却颜色各异。
最终胜者将八块残片嵌入天诏碑，却留下最后一块...那块残片上，赫然刻着“逆”字！
画面戛然而止。
林默闷哼一声，七窍渗出银灰色血丝。
但通过这些碎片，他已经明白了最关键的信息。
棺中之人，正是当年那场争夺的最后胜者！
而他被封印在此，是因为...
“你背叛了其他逆天者。”林默擦去脸上血痕，声音冰冷如铁，“你想独占天诏之力。”
棺中身影突然暴怒，疯狂捶打棺盖。
更多裂痕出现，紫黑色的雾气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那些雾气如有生命，在空中凝结成九头狰狞的鬼面，每个鬼面都长着与棺中人类似的竖瞳，发出刺耳的尖啸。
“没用的。”林默指向碑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还差最后一块。”
天诏碑顶端，确实有一个最大的凹槽尚未填满。
那凹槽的形状，赫然是混沌天眼的轮廓！
凹槽边缘刻着一行小字：“以眼为钥，以魂为引”。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三道身影疾驰而来。
正是之前追击林默的金袍老者、魔将与中年文士。
他们周身缠绕着狂暴的能量波动，显然已经动用了全力。
“住手！”金袍老者厉喝，手中青铜古剑绽放出刺目金光，“不可释放天诏囚徒！”
魔将更是直接出手，一道漆黑魔气化作百丈巨掌拍向林默。
那掌心中睁开九只血眼，每一只都射出腐蚀性的红光。
中年文士则展开铁骨折扇，扇面上绘制的山水画竟活了过来，化作真实的山岳压顶而下！
山体表面浮现出无数锁链，显然是某种强大的封印术。
面对三方夹击，林默却纹丝不动。
他只是抬头看向碑顶那个凹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们追杀混沌天眼继承者的真正原因。”
混沌之力轰然爆发，银灰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在林默身后形成一尊模糊的巨人虚影。
林默额间竖瞳完全睁开，一道蕴含着“逆”字符文的光束直射碑顶凹槽。
“不——！”三人齐声惊呼，声音中带着真切的恐惧。
然而，预料中的嵌入并没有发生。
就在光束即将触及凹槽的刹那，林默突然调转方向，混沌天眼的光束狠狠轰在了水晶棺椁上！
“砰！”
棺椁炸裂，紫黑色雾气狂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身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雾气中扭曲变形，四肢拉长，背部隆起，最终化作一头背生骨翼的狰狞魔物。
它的头部保留着人类特征，但额间的竖瞳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瞳孔中跳动着贪婪的火焰。
“你...竟敢伤我本源！”魔物咆哮，声浪震得整片空间都在颤抖，地面裂开无数缝隙。
林默冷笑：“果然，所谓逆天者，不过是域外天魔的伪装。”
金袍老者三人已经赶到近前，却被眼前一幕惊得愣在原地。
魔将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发颤：“这是...圣魔君大人的同族？”
“现在明白了？”林默瞥了他们一眼，手中灰纹战刀吞吐着银灰色锋芒，“天诏碑镇压的不是什么逆天者，而是觊觎这方世界的域外天魔。”
“你们天罚殿...一直在为虎作伥！”
金袍老者面色铁青：“胡说！天罚殿守护天道秩序...”
“守护？”林默打断他，刀尖指向那魔物，“那为何你们的主子，和这东西气息同源？”
魔物突然狂笑，声音如同万鬼齐哭：“愚蠢的人族！哪有什么天道？不过是吾族当年留下的枷锁！”
说话间骨翼一展，扑向最近的中年文士，“既然被识破，那就都去死吧！”
文士仓促抵挡，铁骨折扇展开七重屏障，却被骨翼轻易撕碎。
眼看就要命丧当场，一道银灰刀光横空斩来，刀锋上缠绕着细密的黑色闪电，硬生生逼退了魔物。
“你的对手是我。”林默手持灰纹战刀，挡在文士身前，刀身映照出他冷峻的侧脸，“三百六十代混沌天眼，等的就是今日。”
魔物眼中紫焰跳动：“就凭你这不完全的混沌天眼？”
“谁说不完全？”林默突然将手中残片按在自己眉心，血肉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天诏之力，本就该物归原主！”
残片融入竖瞳的刹那，天地失色。
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将林默笼罩其中。
他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沌气息，银灰色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缠绕着法则之力。
战甲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在体表形成流动的光纹。
魔物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你...你是...”
“我说过！”林默一步踏出，脚下空间寸寸碎裂，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混沌天眼本就是我的。”
大战爆发！
魔物骨翼遮天，每一次扇动都带起毁灭性的紫黑风暴。
风暴中夹杂着无数哀嚎的灵魂虚影，那是它吞噬过的生灵。
林默则化作一道银灰闪电，在风暴中穿梭自如。
灰纹战刀每一次斩击，都在魔物身上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
那些伤口中流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金色符文。
金袍老者三人退到远处，面色复杂地看着这场超越他们理解的战斗。
“我们...到底在守护什么？！中年文士喃喃自语。
魔将握紧拳头，独角上的电光忽明忽暗：“圣魔君大人他...”
话未说完，战场中央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
魔物的身躯被混沌之力撕成碎片，唯有一道紫黑流光试图逃窜。
那流光的核心处，隐约可见一点金光闪烁。
“想走？”林默冷哼，竖瞳射出一道银灰锁链，锁链上缠绕着与天诏碑同源的符文，将流光牢牢捆住。
就在他准备彻底炼化这缕魔魂时，异变突生！
流光中突然分离出一丝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林默眉心。
霎时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九天之上，九大天魔共铸天诏，为人族设下修行桎梏！
初代混沌天眼持有者逆天而行，撕下“逆”字残篇！
三百六十次轮回，三百六十次猎杀...
每一代混沌天眼继承者临死前的记忆都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如此...”
林默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那道金线竟是天魔的本源记忆，此刻正在他识海中疯狂肆虐。
左眼变成纯粹的紫色，右眼则维持着银灰，整个人处于失控边缘。
远处三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金袍老者的青铜剑化作千丈金龙，龙口中含着天罚雷霆！
魔将的骨矛暴涨，矛尖浮现九颗狰狞鬼首！文士的判官笔在空中写下“诛”字，每一笔都重若山岳。
三道致命攻击同时袭向毫无防备的林默。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从天而降，化作屏障挡在林默身前。
屏障上浮现出复杂的莲花纹路，将三道攻击尽数挡下。
“三个打一个，未免太不要脸了些。”熟悉的温润嗓音响起。
林默勉强抬头，只见李闲踏空而来，青衫依旧，只是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还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那伤口边缘泛着紫黑色，显然是被天魔之力所伤。
“你...没死？”中年文士震惊，手中的判官笔差点掉落。
李闲笑了笑，嘴角渗出鲜血：“死了，但没完全死。”
转向林默，声音突然严肃，“小子，还能动吗？”
林默咬牙站起，左眼的紫光与右眼的银灰激烈对抗：“还差...最后一击...”
“那就去吧。”李闲抬手，一道青光注入林默体内，那光芒中蕴含着纯净的生命力，“记住，天诏碑既是囚笼，也是通道。”
得到这股生力军的支持，林默长啸一声，混沌天眼完全睁开。
银灰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向天诏碑，将碑身上所有残片串联起来。
那些残片开始共振，发出清脆的嗡鸣。
“不！”金袍老者惊恐大叫，脸上的皱纹都在颤抖，“你会打开两界通道！”
“错了。”林默的声音变得无比宏大，带着古老的回响，“我是要...彻底关闭它！”
天诏碑轰然炸裂，无数碎片在空中重组，最终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色门户。
门内传来无数天魔的嘶吼，隐约可见亿万魔影攒动。
但紧接着，混沌之力如洪水般涌入，将门户一点点关闭。
“拦住他！”魔将疯狂扑来，身体在半空中开始魔化。
李闲挡在前方，青衫鼓荡，胸口的血洞中绽放出纯净的青莲：“你们的对手是我。”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金色门户终于完全闭合。
残余的天魔之力化作一场紫黑色的雨，笼罩了整片区域。
雨水所到之处，万物凋零，唯有李闲以自身为引，撑起一片净土。
当雨停时，天诏碑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坑底残留着少许银灰色光芒，而林默和李闲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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