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蹙眉。
道种之路，天地所不容，将会成为历史？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最为认同，也最为感兴趣的道种之路，岂不是一个错误选择？
林北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甘。
沉吟片刻，他还是开口问道：
“前辈，那您能否详细说说，为何天地不容道种之路？这条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徐苍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无尽虚空。
“问题，不在修士，而在天地。
“自鸿蒙开劫以来，天道更替，气机紊乱......
“天地对于道种之路的容纳度，越来越低......
“你若以自身为种，播洒天地，必然要引动天地共鸣......可如今的天地，不仅不再滋养，反而会排斥，甚至吞噬。
“换句话说，昔年道种路修士，可以借助天地滋养，快速生长......
“可到了如今，你若走道种之路，就如同逆流而上，不仅没有助力，反而时时会被天地削弱......
“哪怕你修炼再快，都会慢慢被磨去锋芒，迟早困死在某个境界。”
徐苍说着，微微一叹。
“这就是道种之路的困境。”
林北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闭上眼睛，将徐苍的话与自己在《鸿蒙天录》中的所见印证。
果然，典籍中记载的那些伟岸无匹的道种修士，几乎都是无数年前的名字。
而近古以来，道种路的记载，越来越稀薄。
过了良久，林北才睁开眼睛。
“所以，道种之路，不适合你。
“或者说，不适合当前的天地，不适合所有修士。
“我们是因为，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太远了，除非舍得转世重修，否则，只能苦苦坚持。
“而你们，没有必要。”
徐苍摇头。
林北沉默。
片刻后，林北道：
“前辈，我明白了。”
“但，若世人皆因天地不容而避之不谈，那这条路，不就真的彻底断绝了吗？”
徐苍目光一凝，盯着林北：
“所以，你还想走道种之路？”
林北缓缓点头：“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我若连自己的认同与执念都放弃了，那再修何道？
“既然我心中所认，是道种之路，那便是千难万险，我也要走一遭。”
他刚刚有想过，要不然，放弃道种之路算了。
仙路，亦或者圣路的修行之法。
也算是他认同的。
他或许可以选择仙路。
走羽化登仙的修行路线。
可最终......他还是不甘心。
就此选择仙路......他觉得，将来，终有一日，自己可能会后悔。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遵从自己内心吧。
徐苍沉默了。
须臾，他盯着林北：“你若是踏上这条路，将来后悔，可就晚了。”
林北笑道：“若真是行不通，那我再重修其他路好了。”
徐苍没好气的笑道：“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
不过，他当然也看得出来，林北说的是玩笑话。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林北当初，在星空世界的时候，还真是两条修行路线并行的。
“你可想好了？”徐苍正色问道。
林北沉吟片刻后，点头：“想好了，我就选择道种之路。”
徐苍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神情复杂。
半晌，他才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唏嘘，也带着一丝欣慰。
“好！敢于逆流而上，才是真正的勇士！”
他顿了顿，正色道：
“既然你执意要走这条路，那我就告诉你，哪怕天地不容，道种路也并非全无生机。”
“想要走下去，关键在于两点。”
“第一，你必须找到真正的‘本源之种’，不是凡俗的灵种，而是承载天地本源的道种，否则，天地排斥之下，你连第一步都难以迈出。”
“第二，你必须开辟出属于自己的道土！而非依附于天地之间的现有格局。唯有自成一界，方能与天地抗衡。”
徐苍深深看了林北一眼：“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踏上道种这条路，不说九死一生，至少也是前途暗淡。”
林北笑道：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哪怕九死一生，至少也还有一条生路不是。”
“既然如此，何惧九死？”
“更何况，前途暗淡又如何？”
“若是有人将这条路走通了，不就亮了吗？”
徐苍怔了怔，随即大笑：
“好！你小子，倒真是合我脾气。”
“既然如此，那我便指点你一二，看你能否踏出属于你的道种之路！”
林北当即抱拳：“多谢前辈。”
“既然你已做了选择，那我就把该说的都告诉你。”
“第一，本源之种。”
“你若想踏出道种之路的真正第一步，必须以‘天地本源’为引。普通灵根、凡俗灵种，甚至是稀有的天材地宝，都不够资格。”
林北疑惑：“什么是天地本源？”
徐苍道：“天地万物皆有根本。日月、星辰、风雷、水火......都有最初的那一道源头。所谓本源之种，就是这些最初气机凝结而成的‘源种’。唯有此等道种，才能承载你自身的道，才不会被天地之力轻易剥夺。”
“比如，先天五行精粹中孕育出的‘五行源种’，便可为道种根基。”
“若是能得到更高一层次的鸿蒙源种，那便是真正的无上根基。”
鸿蒙源种？
林北心头微惊。
这鸿蒙源种......和鸿蒙天......有关联吗？
不等林北询问，徐苍继续道：
“第二，道土。修道种之人，必须在体内开辟‘道土’。这是你的根基，也是你的归宿。若不能开辟道土，就算你勉强以源种立道，终究也会被天地所压。”
林北凝声道：“道土该如何开辟？”
徐苍伸出手，在虚空轻轻一划。
只见天地间灵气瞬间翻涌，被他一划之下，竟在院落虚空中开辟出一片自成体系的小天地，山川、江河、日月皆现。
“看见了吗？这就是道土的雏形。”
“它并非外物，而是以你的意志为基，以源种为心，以法则为土壤。”
“若能成，就如同在你体内，开辟出一片属于你自己的世界。”
“那时，你便不再依赖外界天地，而是以自身道土为根，反过来与天地争锋。”
林北屏息凝神，死死盯着那片虚幻天地，心头激荡。
他隐隐明白，为何徐苍会说“九死一生”。
这条路，简直就是要逆天地而行，以自身化万古。
徐苍收回手，那片天地顿时消散。
“我只能给你点明方向，真正的本源之种，必须靠你自己去寻。道土的开辟，也要靠你悟透法则，凝聚自身道心。”
“你若能成功，哪怕天地再如何排斥，你也有了修行成长的机会。”
“你若失败，重则再也无法踏上道种之路，重则......道消身死。”
林北深吸一口气，郑重抱拳：“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无所畏惧。”
徐苍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半晌，他轻轻点头，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走出一条属于你的道种之路吧。我也想看看，以你的天资，是否能在这道种之路上，有所成就！”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条路，目前来看，不是绝路，都已经接近绝路了。”
“你若走其他修行路，我相信，都会有所成。”
“但唯独道种之路，前路渺茫。”
林北点头：“我愿一试！”
徐苍沉吟片刻，忽然笑了：
“你既执意要走道种之路，我不能直接把源种给你。那样的话，就不是你自己的道了。”
林北躬身：“前辈明鉴。”
徐苍点头，眼神微微眯起，透出几分回忆。
“不过，在太初道院，还留着一处源地。那是太初道院的祖师，昔年所留。随着太初道院的壮大，那处源地，则是被封存，后来天地变迁，那片源地，更是荒废掉了，禁制也残破不堪，再无人敢进去。”
他说着，手掌轻轻一拂，虚空之中，浮现出一张古老的地图，线条斑驳，仿佛被岁月侵蚀。
“此地，便是太初道院的‘源地遗址’。”
“那里曾经镇压过无数本源碎片，如今大半已经湮灭，偶有残留，也被乱流掩埋。”
“但若你运气够好，也许能在其中，找到属于你的‘本源之种’。”
林北目光一凝，心头骤然火热。
源地遗址？
这岂不是正合他意？！
徐苍看着他，语气却格外严肃：
“记住，这个地方极其危险。它本是道种之路的源地，如今却成了残破的废墟，天地法则不稳，稍有不慎，便会被彻底吞没。你若进去，未必能出来。”
林北向来不怕危险。
他只怕没有希望，没有机会。
否则，在六界、星空世界的时候，他就不会为了沉声道：“若连这一步都不敢踏出，那我谈何修行？”
徐苍盯着他片刻，终于大笑：“好！你有这个胆气，就算死在里面，也不枉此行！”
话音落下，他袖袍一卷，虚空骤然裂开。
一股古老而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被尘封了无数纪元的秘境之门缓缓开启。
“去吧！”
徐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下一刻，林北的身影，已被卷入那片源地遗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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