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份奶茶店的工作，他还在步行街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的兼职。早上五点到九点半在早餐店，九点四十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在奶茶店。
两份工作加起来差不多可以攒够他大学的学费了。
祁谦还没到奶茶店的宿舍，就接到了祁伟炮轰的电话。他这才知道一直以来追着祁伟后面打，将他打压大半年不闹事的人是傅含朝。
祁伟还是去找傅含朝借钱了，傅含朝不光借了，还明目张胆地又打了祁伟一顿。
祁谦挂断了祁伟喋喋不休的指责谩骂。
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看祁伟还敢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祁谦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欠她的如此多，他该怎么还呢？
随着高三学生的解放，步行街上变得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相约着逛街游玩。奶茶店里的生意也更忙了。他没有太多的心思花在祁伟身上。
每天都有接不完的外卖订单和店门口排不完的买奶茶队伍。尤其到了周末，有约会的情侣，有结伴的同学出来狂欢，有爸爸妈妈带着孩子出来看电影，有姐妹逛街的。
祁谦站在奶茶店门口，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愣神。他一直在店里忙碌，都没注意到外面这般热闹。
这个世界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
祁谦心里无端的生出伤感，他抬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刚刚老板打电话给他，说一会儿有快递员要来送个快递，广场上没法进车子，要他在这路口等着签收。
这时，一片树叶晃晃悠悠飘落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落在了车流涌动的路面上。他抬头望向道路两边的梧桐树。
就在那一瞬间。
“祁谦！”
有道熟悉的声音隔着厚厚的人群准确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虽然两人没有单独说过几次话，但是，她的声音却格外有分辨性地被自己牢牢记住了。
只要是她的声音，无需定位，他的耳朵就能无误地捕捉。
他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祁谦不受控制地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她站在广场中间的大屏幕下面，维持着双手成喇叭状靠在嘴边的样子，笑盈盈的，直到确定他看到了自己，傅含朝才举起两只手用力地在头顶摇摆，歪着上半身让他看她身后的巨大屏幕。
广场上的大屏幕黑了一片，接着就是红色的‘生日快乐’几个大字滚动了起来。随着显示屏里轻柔音乐响起，开始播放起了一段视频。
他的同桌咧着嘴对着镜头做着鬼脸大声说：“祝一岁的祁谦生日快乐，快点长牙！”
他的后桌同学也在，“祝两岁的祁谦生日快乐，不再尿床！”
他的班长推了推眼睛也笑着说：“祝三岁的祁谦同学生日快乐，茁壮成长！”
“祝四岁的祁谦生日快乐，健步如飞！”
“祝五岁的祁谦生日快乐，称霸幼儿园！”
“祝六岁的祁谦生日快乐，帅气又可爱的小正太！”说这话的是同一小区一起长大一起上学的同学。
“祝七岁的祁谦生日快乐，幼儿园毕业啦，是要开始写作业的小学生啦！”
“祝八岁的祁谦生日快乐，一统各科第一！”
“祝九岁的祁谦生日快乐，最后一个个位数的生日啦，好好珍惜。”
“祝十岁的祁谦生日快乐----”
她在给他过生日。
今年开学的第一天中午傅含朝曾经来找过他，她说那天是她的生日，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一起吃块蛋糕。
他没法拒绝她，和她一起坐在操场边的阶梯上分吃了一块芒果味的小蛋糕。
那是他吃过最甜最甜的甜品了。比奶茶店里十分糖的奶茶还要甜。
他记得吃完蛋糕的傅含朝问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从来不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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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里的视频还在继续，祁谦第一次过生日就这么浩大，他在傅含朝周围看到了好多学校的同学，他们一起笑着看向自己。
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天他走的时候，大小姐在他身后对他说以后的生日她都会陪着他一起过。
“祝十七岁的祁谦生日快乐，早日成年啦，遇见大小姐！”
视频里终于出现了傅含朝，“祝十八岁的祁谦生日快乐，结束高考，迎接新的未来！”
视频最后定格在傅含朝双臂高举头顶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以及她那毫不掩饰的快乐笑脸。
祁谦怔怔地定在原地，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半分。大屏幕里的明媚少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握紧紧贴腿边的双手，牙齿咬得死死的。
他微微仰头看向依旧蔚蓝的天空，连一片遮掩的云朵都没有，就这么光秃秃地笼罩大地。
就像此刻的他。
光溜溜的，一目了然。
视频里有他的邻居，从小到大的同学，打工地方的同事以及老板，一个三分钟的视频就将他整个灰暗嘈杂的人生简单叙说完了。
这就是他的人生。
本该跟傅含朝毫无交集的人生。
他看见手里拿着一盒小蛋糕的傅含朝向自己走了过来，像一轮能将人灼伤的太阳，朝自己靠近，几乎要将他融化。
朝朝捧着小蛋糕站在祁谦面前，仰头笑得甜美纯真。
她对他说：“祁谦，生日快乐！”
周围的同学们也围了过来，说着生日快乐，笑着祝福他。
祁谦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湿润已经不见了。一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他对傅含朝说：“那五万块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朝朝一梗，不满这人如此破坏气氛，“你生日能不能不说那些？”
祁谦快速说道：“我们之间，之前是同学关系，现在是债主债务关系，再没有别的了！”
朝朝捧着蛋糕的手紧了紧，蹙眉紧盯着祁谦的双眼，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不喜欢！”回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难受，心里翻起一波一波的失落与不甘心。
朝朝平复下自己的呼吸，再次扬起笑脸说：“能不能让我先帮你过完生日？我已经跟奶茶店老板说好了，今天给你放一天的假期，我们可以一起---”
“你能别随意指挥我的生活么？”祁谦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我要回去工作了！”
说完转身往奶茶店里走。
朝朝身形微僵，沉默不语。
身后的一群同学早在祁谦变脸的时候就缩在傅含朝后面不再说话了。这人可真冷，就是石头也要被傅含朝给捂化了吧，可祁谦非但不感动，说话还这么难听。
哎，好可怜的傅含朝。
偏偏喜欢上了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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