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沫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
“它应该是被大灯眩到眼睛了，你关下车灯试试。”
范博然关闭车灯，银色的月光立刻如一层薄纱一样铺满了整片山野。
那只公鹿似乎终于恢复了视力，摇晃了一下脑袋，轻盈一跃，跳进了山谷的灌木丛中。
范博然再次拧亮车灯，踩下油门，朝前方驶去。
唐以沫提醒道：“你慢点儿开，就怕前面又跳出来什么动物。”
“嗯，知道。”
又开了半个小时的山路，前方出现了一个指向右侧的路牌，上面写着“义楼小学”四个颜色斑驳的大字。
范博然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啊哈，终于要到了！”
连忙将方向盘往右一掰，驶上了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扇破旧的门楼前停了下来，门楼上“义楼小学”四个朱红大字清晰可辨。
范博然和唐以沫下了车，活动一下快要麻木的四肢。
“喂，陈老师吗？”范博然开始打电话。
“我们已经到了，就在学校大门口呢。”
“好好好，不着急。”
很快，一名五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步履匆匆地赶过来，一边开铁门的锁，一边冲范博然和唐以沫连声说了几句“欢迎”。
范博然连忙迎上去，抽出一根华子，递到男人面前。
“陈老师，抽根烟。”
陈老师摆摆手：“不不，早就戒了。”
“唉呀，真是没想到啊，这一下就来了4位支教老师，学生们肯定会高兴坏了。”
唐以沫好奇问道：“陈老师，这里还有其他老师吗？”
陈老师叹了口气：“都走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个发展，根本就留不住人啊！”
唐以沫轻轻点了点头，对眼前这名灰头土脸的老师顿时就有了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对了，另外两名支教老师，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范博然答道：“哦，他们开了另外一辆车，应该很快就能到了。”
陈老师想了想，说道：“那我先带你们去看一下房间吧。”
两人跟着陈老师走进学校，放眼一看，不由得都是微微一惊。
原来这所小学这么小！
学校是一个口字形的布局，看起来还没有一个标准操场那么大。
陈老师指了指两边说道：“这两侧各有三间教室，右手边的第一间是一年级教室，左手边的最后一间是六年级的教室。”
唐以沫疑惑挠了一下下巴：“可是这里只有您一位老师啊？您怎么可能同时给六个班的学生上课呢？”
陈老师苦涩一笑：“说的是啊，我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给每个年级的学生各上一天课。比如，今天周五，就只给五年级的学生上课，其他年级全部在班上自习。”
唐以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个礼拜只能上一天的课，那能学到东西吗？”
“唉，这也没办法的事情，要是能来几位老师就好了。”
唐以沫来到一年级教室的外，借着头顶的廊灯，朝里面看了看。
里面的“课桌”是一排排的长条形木板，架在两个土墩之上。
课桌下面没有板凳，大概都是学生们上学的时候从家里自带的吧。
黑板是用几块木板拼成的，中间有两道贯穿的裂缝，用铁钉钉在了墙壁上。
墙壁上的石灰斑驳得厉害，屋顶没有电风扇。
可以想见，这里到了夏天肯定热得跟火炉子似的。
“前面就是教师的办公室兼宿舍了，你们这两天就凑合着住这里吧。”
陈老师指了指前方的一排平房，约有十来扇房门，大概建校的时候是想着要招十几位老师的。
正要拿钥匙开门，陈老师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李哲宇和秦孟瑶他们到了。
“我这就过来接你们。”
陈老师说着，大踏步朝校门外走去。
唐以沫顿时就是一怂，眼睛朝两边看了看，似乎要找个地方将自己给藏起来。
范博然笑着冲唐以沫侧了侧脑袋：“还愣着干什么，咱们也去迎接他们吧。”
唐以沫皱巴起小脸：“我……我有点不敢。”
“怕什么！一会儿我来跟他俩解释。”
两人小跑着赶上了陈老师，很快就来到了校门外。
武哥已经站在一边抽起了烟。
李哲宇和秦孟瑶跟陈老师寒暄过之后，立刻就将目光落在了唐以沫和范博然的脸上。
两人的嘴巴都已是张成了大大的O型。
怔了好半天，李哲宇才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一听这话，陈老师也是错愕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扭头看了一眼唐以沫和范博然。
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范博然向前一步，嘴角掠过一抹浅笑：“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来这山区支教，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是要尽上一份心力的。”
秦孟瑶没好气地瞪了范博然一眼：“你是口香糖吗？黏住不放了是吧？！”
说着，秦孟瑶还用目光在唐以沫的脸上轻轻一扫，眼底的温度在迅速下降。
关于未来两天的所有美好想象，看来都要因为唐以沫的到来而悉数破碎了！
而李哲宇，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眼角眉梢的喜悦却开始慢慢溢了出来。
唐以沫能来，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正愁着这两天，该怎样跟秦孟瑶保持适当的距离呢，现在以沫来了，这些都已然迎刃而解。
武哥丢掉烟头，冲范博然扬了扬下巴。
“这车是你开过来的？”
范博然点头。
“那太好了，我正愁着要不要在这边待上两天呢，到时候就麻烦你把他俩带回庆安市吧。”
范博然随即答应。
“那我现在就回去，再见了。”
李哲宇连忙一把拉住武哥：“现在太晚了，还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太不安全了。”
陈老师也附和道：“这里的山路，晚上会有野生动物出没，确实很不安全，学校的宿舍还是够的，要不，老哥还是先凑合着住一晚上吧。”
秦孟瑶也开口说道：“是啊，武哥，明天一早出发也不耽误。”
武哥搓了搓下巴的山羊胡：“行，那就明天一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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