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袖单手拿起鹅肝掂量了一下，感觉足有一斤重。
“娘，这是狮头鹅的肝吗？”她问道。
“对。”尤夫人点头，“岭南来的新鲜品种，肉又多又好吃，现在都爱这个。”
尤袖不禁咽了咽口水。
狮头鹅可是和黄油蟹齐名的顶级食材，金牌卤鹅，浑身上下都不能放过，qq弹弹的卤鹅头冠处是精华，胶质充盈，鲜香味美，鹅脖上的肉就更上道，一丝一丝的，却不硬，越嚼越有滋味。
淡定，先对付它这副饱满的粉肝，等明天再把鹅头脖子连带肠胗做了。
尤袖看看天色，“娘，您换身衣服准备用饭吧，不早了。”
“呀，还真是，这天过的才快呢。”尤夫人也看看道，“是得赶紧准备了，袖儿，你也先别做了，赶紧来开饭吧，尝尝娘的手艺。”
“我做一会儿再去。”尤袖边拿菜刀边答道。
尤夫人再次嘱咐她别累着，便出去了。
刀热一热，切掉几节表皮的肥油。
然后加水将为数不多的血水冲洗干净，放进锅里焯一下，放些姜片去腥。
二十分钟即可，时候一到捞出，再过一遍水洗沫。
锅放到灶上，一点点油，几块石蜜，熬化。
“喜鹊，水。”
“诶。”一把装着水的瓢被递过来，尤袖直接满瓢冲下，锅底的糖色瞬间被冲起，翻涌至水面，一会子功夫又四散开，成了一锅淡红色的汤。
多熬一会， 再成枣红色就可以调味了。
趁着这个时间尤袖跑去吃了饭，为尤初做的香糟鹅掌她不能吃，自然而然的被端上了晚餐饭桌。
软嫩的掌丝浸泡在沁沁凉凉的糟卤里，光是看着闻着就感觉好吃，酒香四溢微透鲜美，尤袖一筷子一个，大嚼大咬，很脆，咬起来“咔咔”作响。
一片“咔咔”声过去，尤老爷照例捧眼。只见他摇头晃脑道：“夫人的手艺不减当年啊！”
“吃你的吧。”尤夫人笑道。
“你闺女又在做卤鹅肝了，狮头鹅的肝，那般大，看着就香，再一调更不知是什么神仙滋味呢，尝了就忘掉这鹅掌。”
“诶，这哪能一样，女儿和夫人烹菜，当然是夫人做的香了。”
“油嘴滑舌。”
尤袖在两人的打情骂俏下思考了一下尤老爷看似无厘头的话，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句高级情话——“爱是最好的调味品。”
不禁看看吃的无知无觉的尤景，老兄，怎么感觉你跟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啥也没遗传到。
尤景：阿欠！
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回去继续烹调。
锅里汤汁滚滚，淡淡的甜香飘出来，又被加进去的盐葱香料压下去，没有碾碎，大块的，再放肝，小火卤煮熟。
泡一泡更入味，于是熄火后尤袖平整的切割下一块，再把剩余部分放回卤水里。
“喜鹊，去拿把茶叶。”她叫道。
喜鹊拿了来，并依据指示给锅底放上白糖，茶铺在上头，蒸笼鹅肝，熏得入色上味。
拿出来，酱红色油亮亮的。
切做几片，厨师先尝尝。
尤袖手艺简单，却沾了食材的光，这般粉肝便是拿白水煮，沾个蒜末酱油都是好吃的，当然卤过后就不需要蘸料，直接是味道浓浓的，脂香满口，让人颇想配口小酒。
“怎么样，好不好吃？”尤袖心情颇好的询问喜鹊。
被香味征服的小丫头自然是拼命点头，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能和小姐同时入口新菜品的“试菜员”，她一直幸福的不行，脸都圆了。
“和火锅相比怎么样？”两人把盘子里的鹅肝吃完，盘子放下就行，自会有人洗。
回房的路上，尤袖开玩笑的问道。
喜鹊认真想了一下，“比不出来，就像小麦和稻子，鸡蛋跟豆腐，都是很好的东西。”
“还是有点区别，你说的那两样能一起吃，而麻辣火锅和卤鹅肝，火锅的辣会盖住鹅肝的肥美香甜，鹅肝的醇又会让辣显的浮于表面，都落不到好。”尤袖道。
喜鹊：？？？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懂。
尤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莫名的有感而发，她看着天上圆月，云层却开始移动，遮盖出一个缺口，从一点点到扩大，最后生生咬去一半。
鱼和熊掌不可得兼。
清浅的月光下，传来少女的脚步和对话声。
“喜鹊，今天做了好多事，好累，明天放你半上午假，睡觉还是做其他的随便你，晚些来叫我，我感觉自己能睡到天荒地老。”一个带点疲惫的声音。
“哦，是小姐，但不是要给大小姐送鹅肝吗？”回答的人则轻快许多，两人身体素质之对比可见一斑。
“厨房会做的，我吃饭前就抽个空子告诉了汤婆婆和母亲，她们安排就行了，我要养足精神，中午去给姐姐做鹅肉饭，真是的光吃盐和醋怎么行呢，要变成人干了。”
“小姐说的有点吓人。”
“不怕不怕，这叫夸张手法，其实不至于啦……”
声音渐渐远去，随着时间流逝，皎洁的月亮一点点西移，慢慢的将自己身体隐藏在远处的群山下，当一点也看不见，就是彻底下班的时候。
与此同时，东方透出微熹，一轮巨大的红色朝阳探出脑袋，渐渐露出一半，将周围云彩色泽也染得极其美丽，在这片朝霞中，人间大地上的生灵开始活动。
做生意的小贩，挑货的肩夫，天空中飞翔的鸟叫，活鸡活鸭的嘎嘎声，谱出一首热闹乐章。
江少夫人尤初刚起身便接见了母亲身边的嬷嬷，也被糟汁居然对自己有害惊吓到一瞬，幸好平日里确实不饮酒，很快放下心来。
“家里可好。”她亲自给嬷嬷倒一杯茶，言笑晏晏。
“好，好着呢。”嬷嬷喝一口水。
“夫人和二小姐还说，午时的时候，要来看望大小姐，好好说些体己话呢。”
“那可太好了。”尤初果然开心，虽然她身边从来不缺人，江流也总是尽力抽时间陪伴，但血脉相连的亲人，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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