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户部尚书想得挺好，天启帝却从没有打算把这些战利品用到治理国家上去。
他很恼怒户部尚书竟把这些当着朝臣的面说出来。
朝堂又因为户部尚书惊起轩然大波，连维持表面仪态的功夫都顾不上了，全围着他身边追问：“此话当真？北戎那蛮子有这么银子吗？”
“百万牛羊，数万战马，这么多？”
“千万两白银，我天启两年国库收入也不过如此。”
“无数珍宝是什么，听说北戎王室有拳手大的夜明珠，是真是假？”
无数种声音轰向户部尚书，他一下子就后悔了。
看着天启帝青黑色的脸，他突然想起昨晚，天启帝曾经很隐晦地说过，这些物资他另有安排的话。
他怎么就突然全都说出来了。
天启帝眯眼看着下方几位重臣安稳站在原位，冷笑。
他压了压手道：“诸位爱卿稍安毋躁。”
见天启帝面色不悦，众臣又岂会不明白皇帝这是怒了。
最终，景文轩得了镇军大将军军职，而通武侯的爵位待定。
天启朝，除宗亲之外能够获得侯爵爵位不到三人，景文轩也不意外。
他本就不是抱着爵位去的。
下朝之后，景文轩就被武将簇拥离去，文官集团以徐相为首，私下聚合在一起，不知又在商讨着什么。
沈言回到东宫，替换掉傀儡，换上寝衣。
数月军旅生活并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肌肤仍如月光一般白皙透亮。
十三公主手里带着鲜花来到太子寝室，她的脸色十分憔悴，沈言见她的面色微皱起眉。
金枝玉叶的十三公主殿下，他的嫡亲妹妹，又有皇后在旁照看，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太子哥哥？”沈无双见到沈言的瞬间，还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她怀疑自己的幻觉症又加重了。
揉了一会儿，太子哥哥眼里带笑，温柔望着她，沈无双小小惊呼一声，就要跑出去唤人前来。
沈言右手食指抵住嘴边‘嘘’了一声，沈无双吞下了口中的叫喊，眼眶发红，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哽咽扑到沈言身上，无声哭泣。
沈言接住她，手指压住她的手腕想要仔细探查一番，却发现手腕处包着厚厚的绷带。
沈言面色剧变，手指如刀划开厚厚绷带，他的手抖了抖，瞳孔猛缩，声音发紧道：“无双，你的手……”
沈无双惊恐缩回手，她起身不敢再趴在沈言身上，想缩回的手腕伤口早就溃烂化脓，她瞪大的双眼里有着无尽的恐惧。
“他对你动手了！”沈言眉眼压了下来，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了几度。
沈无双无意识抖了抖。
“无双，莫怕，皇兄定会护你周全，莫怕。”沈言用清水仔细洗着伤口，再拿出金疮药倒了一些在她的手腕上。
沈无双疼的全身发抖，她咬恨牙关默默忍着，比起每三日划开手腕的疼痛，这些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往日用着太子哥哥的血，如今却又要用到她的血，她的父皇已经变成一个吸血的怪物了，她真的好怕，怕就这么死掉了，也怕太子哥哥永远都醒不过来。
好在！好在，太子哥哥醒了，他活过来了。
沈无双喜极而泣，连手腕的疼痛感都似乎感觉不到一般。
“我不怕。”她坚强道。
处理好沈无双的伤口，沈言冷冷高声叫道：“来人！”
门外寂静无声，沈言歪头向下看，见沈无双用完好的那只手拽着他的衣角道：“怎么了？”
“没有人，太子哥哥昏迷后，父皇遣散了东宫属官，只留下几名洒扫小太监，若是想要找人，就要到东宫外去找太子哥哥亲卫。”沈无双低头难过道：“其他时间里，这里只有母后跟我会来，不会有别人了。”
沈言微蹙着眉：“父皇当真不顾半点父子之情了。”
“父皇……”沈无双想开口再说什么，房门传来嘈杂的声音。
由远而近，直到有人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太子，太子醒了，真的太好了，国师果然说得没错，太子今天真的醒过来了。”孙进忠连滚带爬到沈言脚边，声泪俱下。
天启帝下令所有原东宫属官今日归位，孙进忠原是不相信太子殿下会在今日醒来。
却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真的好了。
东宫长史抹了抹眼睛，想要跪下行大礼，沈言一把扶住他的手道：“无需行此大礼。”
长史只觉得无脸再见太子道：“臣有愧，没有替殿下护住东宫，殿下千金之躯身边连个伺候人都没有，臣有罪。”
沈言摇摇头道：“长史何罪之有，无需自责。”
“长史方才所提国师是为何？”沈言沉凝片刻，对长史方才所说的国师有些在意。
看样子，这国师还有些门道。
长史抹了抹眼泪：“数日前，国师曾言，太子吉人天相，定会度过此劫，两三日内必醒，得陛下恩准，准许臣等前来探望殿下。”
“臣这两日，日日前来，终得见殿下安好，感谢上苍保佑。”长史越说越激动，又道：“殿下，他们都在门外等着殿下召见。”
沈言有些动容，他先安抚好长史让他与沈无双在外室等候，自己则换上太子朝服。
天启以玄色为尊，沈言身着玄色四爪蟒袍接见众东宫属官，从属官见太子只是有丝瘦弱，并未见有大病之相，有几个情感丰富的都偷偷抹眼泪，看得沈言想笑之余，也有些感动。
“陛下有旨，宣太子觐见。”御前总管太监温如初脸上笑出褶子，他暗中打量了许久，见太子一点大病初愈的虚弱感都没有，不由暗自心惊。
本以为这太子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命这么硬。
沈言并不意外老皇帝会知道他醒的消息，他这宫东只怕日日都有老皇帝的人守在外头，更何况那国师之言。
沈言对温如初点点头，跟着温如初前去甘泉宫。
天启帝正与徐相对弈，沈言进来后天启帝并未理他。
不一会儿，又有一人前来，竟是刚刚封赏不久的景文轩。
景文轩见到沈言，瞳孔紧缩了一下，前去天启帝那见礼之后，与沈言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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